暴雨如天河倒灌,狠狠砸在东荒青州边缘的清河镇上。
林夜咬着牙,将最后半捆湿透的柴火堆在屋檐下。雨水顺着草檐淌成水帘,把他那件补丁摞补丁的粗布短衫浸得透湿。十六岁的少年身形已见挺拔,只是长期的营养不良让那身板显得单薄了些。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借着堂屋里透出的昏黄烛光,看见父亲林大山正佝偻着腰,用石臼捣着草药。
“爹,柴都搬完了。”林夜的声音混在雨声里。
林大山头也没抬:“灶上热着粥,喝了暖暖身子。这鬼天气,山里的路怕是又要被冲垮几段。”
林夜应了一声,却没立刻去喝粥。他站在屋檐边,望着镇子东头那片黑黢黢的连绵山影——青莽山。山里藏着猛兽,也藏着灵草。镇上王老爷家的公子王腾,去年就是在山里撞了仙缘,被路过的云霞宗仙人看中,测出了中品火灵根,一步登天成了仙门弟子。
从此,王家在清河镇的地位便不同了。连带着王腾那几个跟班,走路时腰板都比往常直三分。
林夜攥了攥拳头。明天就是云霞宗三年一次来镇子上测灵根的日子。他十六岁了,这是最后一次机会。若再测不出灵根,这辈子便注定是个凡人,像爹一样,打猎、采药、生老病死,百年后一抔黄土。
“别想了。”林大山不知何时走到他身后,粗糙的大手拍了拍他的肩,“有没有那命,天说了算。咱林家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过来的,不也活得踏实?”
林夜回头,看见父亲被生活磨砺得沟壑纵横的脸上,那双眼睛里藏着的,何尝不是一丝不甘与期盼。十年前,母亲进山采药遇上妖狼,再没回来。父亲拼了命去找,只找回半片染血的衣角。若有仙人的本事……
“我去睡会儿,爹。”林夜低声说。
他回到自己那间狭小的厢房,从床底一个破木盒里取出一件物事——那是一枚半个巴掌大小的玉珏,灰扑扑的,边缘还有缺损,用一根褪了色的红绳系着。这是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
林夜将玉珏握在掌心。玉质温凉,在昏暗的光线下,隐约能看到内部有些极细的、蛛网般的纹路。小时候他常拿着这玉珏玩,总觉得握住它时,心里会安静些。这些年,每当他想起母亲,或是感到迷茫时,都会这样握着它。
窗外雷声隆隆,一道闪电撕破夜空,刹那照亮屋内。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林夜猛地僵住。
他掌心的玉珏——烫了一下。
不是错觉。那温凉的玉石,突然像被火燎了般灼热,虽然只有一刹那,却清晰得让他浑身汗毛倒竖。
他急忙摊开手掌,借着又一次闪电的光看向玉珏。灰扑扑的玉面依旧,只是那些细密的纹路,似乎……比刚才明亮了那么一丝?像是有极淡的、乳白色的光晕在其中极其缓慢地流转。
林夜心脏狂跳起来。他听说过,有些祖传的宝物,会在特定的时机显现不凡。难道……
“砰!砰砰!”
粗暴的砸门声打断了思绪,紧接着是父亲带着怒意的喝问:“谁?!”
“林大山!开门!”门外传来蛮横的叫声,是王管家,王老爷家的狗腿子。
林夜心头一沉,迅速将玉珏塞回怀里贴身藏好,拉开房门。堂屋里,父亲已经开了门,三个披着蓑衣的人闯了进来,为首正是矮胖的王管家,雨水顺着他的蓑衣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王管家,这么晚了,有事?”林大山挡在林夜身前,声音沉稳。
王管家三角眼扫过屋内寒酸的陈设,眼底掠过一丝不屑,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哗啦一声丢在桌上:“林大山,这是五两银子。老爷心善,念在你家不易,青莽山北坡那片老林子的猎权,老爷买下了。拿着钱,按个手印吧。”
林大山脸色变了:“北坡林子?那是我林家三代打猎采药的地方!五两银子就想买断?”
“哼,别给脸不要脸。”王管家身后一个壮汉上前一步,“你家小子明天不是要去测灵根吗?测不中,你家连这五两银子都拿不到!实话告诉你,那片林子,我家腾少爷修炼需要里面的一样东西,老爷势在必得!”
林夜拳头捏得咯咯响。他知道王家霸道,却没想到如此明目张胆。
“什么东西?”林大山沉声问。
“这你不需要知道。”王管家冷笑,“按了手印,银子归你。不按……”他目光阴冷地扫过林夜,“明天测灵根,可得出门走山路,这大雨天,万一摔了碰了,耽误了仙缘,啧啧。”
赤裸裸的威胁。
林大山气得浑身发抖,却看见儿子轻轻拉了下他的衣角。林夜上前一步,盯着王管家:“林子可以给你们。”
“夜儿!”林大山急道。
林夜继续道:“但五两银子不够。那片林子里的‘青纹鹿’每年都能猎到两三头,鹿茸、鹿皮值多少,王管家清楚。三十两,少一个子儿,我们宁可明天不去测灵根,也要去镇上找李镇长评评理,看看强买猎户祖传山林,是个什么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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