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溶洞草市的光线昏暗摇曳,人影幢幢,声音嘈杂却都刻意压低了音量,形成一种诡异的嗡嗡背景音。空气里混杂着尘土、霉味、劣质药材、金属锈蚀、还有丝丝缕缕驳杂的灵气与阴邪气息。
林夜将兜帽又往下拉了拉,遮住大半张脸,目光警惕地扫过一个个摊位。石柱的表亲——一个精瘦黝黑、眼神活络的中年汉子,自称“老黑”,已悄悄与石柱打过招呼,隐入人群中,只让石柱有事可以到角落某个特定摊位寻他。
石柱有些紧张,紧跟着林夜,低声道:“夜哥儿,咱们先看看?”
林夜点点头,灵觉维持在身周三尺范围,既能感知异常,又不至于过度消耗。他刻意收敛了丹田气旋,只让玉珏散发一丝极微弱的温热护持心神,避免被可能的修士察觉自身修炼了特殊功法。
摊位上货物五花八门,真假难辨。有号称百年份、实则灵气微弱的“黄精”;有锈迹斑斑、隐约残留一丝煞气的断剑;有画得歪歪扭扭、灵光黯淡的“护身符”;还有一些瓶瓶罐罐,装着颜色可疑的丹药或粉末,摊主吹得天花乱坠。
林夜对大多数东西兴趣缺缺。他的目标是类似地脉沉渣石的、蕴含混沌属性或高浓度土石精华的材料,其次是可能对修炼有辅助作用的特殊草药,或者关于青莽山古老遗迹、特殊矿石产地的情报。
走了十几个摊位,一无所获。就在他经过一个位于溶洞边缘、灯光格外晦暗的角落摊位时,怀中的玉珏,突然传来一阵清晰而稳定的温热感,如同指南针般,指向摊位上某件物品。
摊主是个枯瘦如柴的老者,披着一件油腻发亮的破旧皮袄,蜷缩在一块石头上,眼皮耷拉着,仿佛睡着了。他的摊子很小,只铺着一块黑乎乎的油布,上面随意丢着几块颜色灰暗、形状不规则的石头,一个缺了口的陶罐,里面插着几根干枯扭曲、如同树根般的黑紫色“药材”,还有几片看不出本来材质的、布满铜绿的金属碎片。
玉珏指向的,正是那几块灰暗石头中的一块。那石头约莫拳头大小,表面粗糙,布满蜂窝状小孔,呈一种暗沉的黑灰色,毫不起眼,与林夜之前得到的地脉沉渣石颇有几分相似,但颜色更深,孔洞更细密,而且隐隐透着一股更内敛的厚重与混乱之意。
林夜停下脚步,蹲下身,故作随意地拿起旁边一块颜色稍浅的石头掂了掂:“老丈,这石头怎么卖?”
枯瘦老者眼皮微微掀起一条缝,浑浊的眼珠瞥了林夜一眼,声音干涩如砂纸摩擦:“十两银子一块,不还价。”
十两!这价格在草市里算很高了,尤其对于几块看起来像建筑废料的石头。
“这么贵?不就是些夯土石吗?”石柱在一旁忍不住嘟囔。
老者耷拉下眼皮,不再理会。
林夜却心中一动,拿起玉珏感应最强烈的那块黑灰色石头。入手沉甸甸,比寻常石头重得多,触感冰凉,仔细感应,能察觉到内部有极其微弱、但异常凝滞的混沌能量波动,仿佛被封存在岩石核心,比地脉沉渣石更加精纯,却也更加惰性。
“这石头有什么说法?”林夜试探着问。
老者沉默片刻,才慢悠悠道:“黑山矿坑最深处挖出来的‘沉阴石’,镇宅,防虫,有些修阴煞功法的……或许能用上一二。买不买随你。”
黑山矿坑?林夜记下这个名字。沉阴石?名字普通,但玉珏反应不会错。
“我要这块。”林夜没有犹豫,掏出十两银子放在油布上。他身上带着总共三十多两现银,这块石头几乎占了三分之一。
老者收了银子,不再言语。
林夜将沉阴石小心包好,放入怀中。玉珏立刻传来更清晰的温热感,仿佛在欢欣鼓舞。他心中稍定,总算有了收获。
正要离开,目光扫过那个陶罐里的黑紫色“树根”,心中忽有所感。这几根东西干枯扭曲,毫无灵气波动,甚至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土腥腐朽味。但就在刚才玉珏与沉阴石共鸣加强的刹那,他隐约感觉那“树根”似乎也极其微弱地“动”了一下,不是物理上的移动,而是某种气息的呼应。
他再次蹲下,拿起一根“树根”仔细打量。入手轻飘飘,质地酥脆,像是完全失去了水分。但指尖触摸时,玉珏的温热感似乎也覆盖了过去,那“树根”内部,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带着淡淡腥甜却又有一丝奇异生机的气息,一闪而逝。
“这是什么?”林夜问。
“腐骨藤,矿坑里伴生的一种死藤,没什么用,当柴烧都嫌烟大。搭头,买石头送一根。”老者懒洋洋道。
腐骨藤?死藤?林夜不太确定,但玉珏的反应和刚才那丝奇异气息让他留了心。他将这根“腐骨藤”也收了起来。
继续在草市里转悠,又花了五两银子,从一个神色惶惑的年轻散修那里,买下了三张灵气几乎耗尽、但符文结构尚算完整的低级“轻身符”。这散修自称从某个小宗门偷跑出来,急需盘缠。轻身符对林夜目前修炼无直接帮助,但关键时刻或许能用来保命或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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