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操场时,他想起那本《云门五禽戏》。今天感觉腰腹的旧伤松快了不少,索性走到单杠旁,把帆布包放在石凳上,对着书拉开架势练了起来。
先是虎戏。他双脚分开与肩同宽,屈膝下蹲,膝盖不超过脚尖,双臂屈肘抬起,手指张开像虎爪,掌心对着胸口。深吸一口气,双臂猛地向前探,同时腰腹发力,像猛虎扑食般,动作刚劲有力。发力时,他特意留意了腰腹的旧伤 —— 上次被刘大虎踹的地方,之前弯腰都酸,这会儿竟没扯着疼,反而觉得有股暖流在腰上转,松快了不少。
接着是鹿戏。他站直身体,双臂向两侧伸展,掌心向下,像鹿的犄角。左脚向前迈出一步,脚跟先着地,然后脚掌慢慢落下,同时吸气;右脚再向前迈,脚跟落地时呼气。动作轻盈舒缓,像鹿在林间散步,脚跟点地时,浑身的筋骨都跟着舒展,连肩膀的酸痛都缓解了 —— 那是昨天批改作业改到半夜,伏案太久弄的。
随后是熊戏。他双脚分开略宽于肩,屈膝下蹲,双手覆于膝上。身体缓缓向左转动,吸气至深,至极限处略作停留,再慢慢右转,徐徐呼气。动作沉稳如山间熊踱,腰身转动时,他能清晰感受到腹间力量的流动,心神也随之沉淀下来。
练至猿戏时,他走到单杠旁那半人高的石墩前——那是往日修缮操场时遗下的,表面已被岁月磨得光滑。他轻身助跑两步,右脚在墩上借力一蹬,身形跃起,双手稳稳抓住石棱,臂膀发力将身体悬空提起,恰似灵猿挂枝。指尖触及石面沁凉,反而更觉劲力贯注全身,连熬夜备课的困倦都一扫而空。
哟,这是练的什么功?瞧着倒像狗熊掰苞米似的。身后传来带笑的声音,清凌凌如风铃轻响。
张舒铭回头,见陈雪君拎着药箱立在月光下,红十字格外醒目。什么狗熊,他轻跃而下,拍去掌上灰土,这是正宗的熊戏,专治你总爱瞎操心的小毛病。
陈雪君走近几步,眼角弯起促狭的弧度:我看你这狗熊掰玉米的架势,扇人大耳光倒挺合适。说着自己先笑出声来,练得这么投入,连我过来都没察觉?
陈护士大驾光临,有何指教?张舒铭故意板起脸,眼底却藏着笑意。
给你送药酒,她晃了晃手中的玻璃罐,罐身贴着祛风药酒的黄纸,我爹说这酒揉腰最好。你刚练完功,趁热揉开,明日才不酸痛。
她蹲下身,拧开罐盖,草药香飘散出来。倒了药酒在手心搓热,轻轻按在他腰际——正是上次被踹的地方。指尖带着温热的药力,力度不轻不重,舒服得张舒铭眯起眼。
还疼吗?她抬头问,眼里带着担忧。
早好啦!他故意扭了扭腰,往后一仰,险些碰倒药罐。
别乱动!陈雪君赶紧按住他,刚练完功,腰还没缓过来呢。手上的力道却放轻了些,顺着腰际慢慢揉着。
张舒铭凑近些,压低声音:有陈护士亲自服务,比练五禽戏还管用。要不这样,我天天练功,你天天给我揉腰,我给你当跑腿的,采药买东西,随叫随到?
陈雪君轻捶他一下:想得美!我是怕你明天又跟人硬拼,腰疼起来耽误正事。说着忍不住笑了,不过你这狗熊功要是真管用,我倒可以考虑当个监工。
保证认真练功,张舒铭立正站好,做了个熊扑的姿势,争取早日练成绝世神功,好保护我们陈护士。
陈雪君揉了一会儿,见张舒铭不再乱动,才慢慢收回手,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擦手心残留的药酒。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语气变得谨慎了些:对了,刚才路过派出所,听我表哥说,陈大虎那起纵火案......被王副所长压下来了。
张舒铭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手指不自觉地攥紧,掌心还残留着方才石墩的冰凉触感:怎么回事?
刘大虎被抓的当天,刘三就直接去找了县局的李立峰副局长。陈雪君压低声音,我表哥说,李局和王副所长私交不错,打了个招呼。第二天王副所长就以证据不足为由,把陈大虎放了,还说那场火可能是村民烧荒不小心引起的。
张舒铭沉默片刻,原本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转而轻轻握住陈雪君的手——她的手掌还带着药酒的余温,柔软而温暖。我知道了。他的语气出乎意料的平静,这次他们能靠关系压下来,下次就不会这么容易了。只要咱们找到确凿证据,迟早能跟他们算清楚这笔账。
他凝视着陈雪君的眼睛,目光坚定而沉着:李局长虽然打了招呼,但这么大的案子,不可能一点痕迹都不留。我们慢慢来,不急。
陈雪君抬眼望他,见他眼中不见怒色,反而透着山松般的韧劲,不禁莞尔:你倒是想得开。我还以为你会直接冲去派出所找王副所长理论呢。“有你陪着,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张舒铭把她的手往自己腰上按了按,语气又软了下来,“再揉会儿呗,刚才练猿戏太投入,手指头有点酸。”
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她的发梢上,像撒了层碎银。陈雪君拎起药箱,说了声 “我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要不,晚上别回去了”
“讨厌” 陈雪君抽回手,却没走远,“不过你得答应我,悠着点,我怕你腰累着。” 张舒铭笑着点头:“遵命!陈医生要节省我腰力,我就当‘乖乖猿’,只看树不爬树。”
喜欢官途青云之风起西河请大家收藏:(m.2yq.org)官途青云之风起西河爱言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