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半,克拉玛依的天刚蒙蒙亮。
杨洛已经洗漱完毕,换上一身深蓝色工装——这是昨晚市委办特意送来的油田工作服。镜子前,三十六岁的市委书记看着自己,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军旅时光。工装左胸口绣着“克石化”字样,右臂上印着安全标识,穿上这身衣服,他就是一名普通的石油工人。
七点整,市委办的小王准时敲门:“杨书记,车准备好了。”
“走。”杨洛提起公文包,里面装着一个崭新的笔记本、一支笔,还有市委办准备的油田资料。
楼下停着一辆普通的越野车,没有警车开道,没有随行车队。司机是位四十多岁的老司机,话不多,只是恭敬地点点头。陪同的只有市委办副主任刘明,一个三十出头、戴着眼镜的年轻人。
“杨书记,按照您的吩咐,今天只有我和司机陪同。”刘明说,“第一站是采油二厂,离市区二十公里,车程半小时。”
“好。”杨洛上车,“路上给我讲讲采油二厂的情况。”
车子驶出市委大院,沿着克白路向北。晨光中的克拉玛依宁静而有序,早起的环卫工人在打扫街道,早餐店冒出腾腾热气,穿工装的石油工人骑着电动车去上班。
刘明翻开资料:“采油二厂成立于1981年,是克拉玛依油田的主力采油厂,现有员工三千二百人,管理油井一千二百口,年产原油二百八十万吨。厂长叫赵大勇,五十二岁,老石油工人出身。”
杨洛看着窗外掠过的抽油机。那些“磕头机”在戈壁滩上不知疲倦地上下摆动,像一群虔诚的朝圣者,向大地索取黑色黄金。
“现在油田面临的主要困难是什么?”杨洛问。
“三个问题。”刘明显然做了功课,“一是部分油井进入高含水期,开采成本上升;二是老油田稳产压力大,需要新的勘探区块;三是年轻工人留不住,技术人才有流失。”
车子驶入厂区。没有欢迎横幅,没有列队迎接,只有厂门口站着几位穿工装的人。为首的是位头发花白、脸庞黝黑的老同志,正是厂长赵大勇。
“杨书记!”赵大勇迎上来,双手沾着油污也没顾上擦,“欢迎您来!”
杨洛握住那双粗糙的手:“赵厂长,辛苦了。我今天是来学习的,叫我老杨就行。”
“那怎么行……杨书记,请。”
一行人直接走向采油现场。四月的戈壁清晨还很冷,风吹在脸上有些刺骨。杨洛注意到,赵大勇只穿了件单工装,却浑然不觉。
“这是我们厂的功勋井——克203井。”赵大勇指着一口正在作业的油井,“1985年投产,到现在已经三十七年了,累计产油六十八万吨。像这样的老井,我们厂有三百多口。”
井场上,几个年轻工人正在检修设备。看到厂长带着人来,他们只是点头致意,继续手里的工作。
“能和他们聊聊吗?”杨洛问。
“当然。”
杨洛走向一个正在拧阀门的青年工人:“小同志,辛苦了。叫什么名字?”
青年工人抬起头,满脸油污,眼睛很亮:“报告领导,我叫张伟,采油五队技术员。”
“工作几年了?”
“五年了,石油大学毕业就来了。”
“感觉怎么样?”
张伟憨厚地笑了:“挺好的。就是……有点想家。我家在四川,一年回去一次。”
“找对象了吗?”
“还没……”张伟有些不好意思,“厂里姑娘少,周边又偏。”
杨洛拍拍他的肩膀:“好好干。克拉玛依会越来越好的,到时候姑娘们就愿意来了。”
周围工人都笑起来。
离开井场,来到厂区会议室。简单的长条桌,十几把椅子,墙上挂着“安全生产”的标语和油田分布图。参加会议的除了厂领导,还有几位一线班组长、老工人代表。
“大家随意坐。”杨洛在最普通的椅子上坐下,“今天我就是学生,你们是老师。有什么说什么,讲真话,讲实话。”
刚开始气氛有些拘谨。赵大勇先汇报了厂里的基本情况、生产任务、面临困难。杨洛认真听着,不时记笔记。
“杨书记,我说几句。”一位六十岁左右的老工人举手,胸前挂满了奖章,“我叫王建国,1978年参加工作的老石油。现在退休了,被返聘当技术顾问。”
“王师傅请讲。”
“咱们克拉玛依油田,为国家贡献了大半辈子。但现在遇到坎了。”王师傅声音洪亮,“油越采越深,成本越来越高。我担心啊,再过十年二十年,咱们这些老家伙都不在了,年轻人能不能接住班?”
这话说得很重,会议室安静下来。
杨洛放下笔,诚恳地说:“王师傅,您这个问题提得好。我这次来,就是要解决‘接续’问题。不光要接续石油开采,更要接续城市发展。我初步考虑,克拉玛依要走两条路:一是把油的文章做深做精,发展精细化工;二是把光的文章做大做强,发展新能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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