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船早成了片破叶,在海里被浪头摔得翻来覆去。小夭把自己绑在舵上,粗麻绳勒进皮肉,每一次巨浪拍上来,那疼都像要把骨头缝里的力气都扯出来。可她偏睁着眼,半点不敢昏——这疼是活的,是她此刻还没被这片海吞掉的唯一凭据。
离岸才半个时辰,天就黑透了,墨汁似的乌云里裹着怪光,风吼得像有无数海兽在底下挣。小夭咬着牙把舵,凭记忆里昨夜星辰的位置往东闯,可海浪不对劲,不是顺着风向走,倒像海底有只巨手在翻搅,把船往更黑的地方拖。
“轰隆!”
惊雷劈在船帆边,电光乍亮的瞬间,她瞥见水下掠过个黑影——大得能罩住整艘船,鳞甲在光里闪了下,绝不是她认识的任何海兽。
没等她细想,又一个浪山压下来。船被抛到半空时,小夭看见远处的雾像活物似的往这边涌;再摔下去时,龙骨“咯吱”响得要断,海水顺着甲板缝往舱里灌,没过脚踝时,冰得她打了个寒颤。
“不能退。”她抹掉脸上的水,指尖掐进舵柄。三年都找过来了,哪能栽在这儿?她解开绳子,踉跄着扑去船头,狂风里扯断了半幅破帆——没了帆,船虽在浪里打转,倒好歹没被掀翻。她跪在积水里喘气,胸口发闷,可那股从东边来的悸动,却比刚才更清楚了,像根细针,轻轻扎着她的心跳。
这一等,就是整一夜。
天刚透点光,风雨忽然停了。小夭撑着舵站起来,腿早麻了,可眼前的景象让她忘了疼——海面平得像块镜子,连个波纹都没有,浓白的雾裹着船,十步外就看不清东西。静得吓人,连海浪声都没了,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咚咚”响得像要撞出来。
她真闯进了迷雾海。
罗盘早疯了,指针转得停不下来;抬头看不见日月,只有一片白。小夭舀了点海水尝,眉头皱起来——不是咸的,倒带着点清甜,怪得很。正想着岩伯说的“雾里的声响”,耳边就飘来了调子。
那声音说不清从哪儿来,像有人贴在耳边絮语,又像从几千里外飘过来,调子老得发锈,听不懂词,却让人骨头都软下来,只想闭眼往海里跳。小夭猛地咬舌尖,血腥味在嘴里散开,她才醒过来,慌忙从药囊里摸出两团草药塞耳朵——她是医师,知道这是摄魂的魔音,听久了魂都得散。
船在雾里漂,时间也乱了。干粮啃了两块,清水见了底,最熬人的是孤独,四周只有白蒙蒙的雾,连只海鸟都没有。若不是腕间的贝壳偶尔会温一下,若不是那股悸动总往东边引,她恐怕早撑不住了。
她开始辨雾——有些地方的雾稠得像浆糊,魔音也重,听着就头晕;有些地方雾淡点,心也能静些。她就顺着那点淡雾、那点更清晰的悸动,一点点调舵。
途中幻像来了好几回。先是玱玹站在岸边喊她“阿念,回来”,又看见父王坐在殿里,手里还拿着她小时候玩的贝壳;最后一次,屋里站着个浑身是血的人,银发贴在脸上,正是相柳。小夭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慌都散了。
“假的。”她对着雾轻声说,“他若想见我,只会提着壶酒,站在风里笑我又冒失,哪会是这副惨状?”
就这么漂着,直到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发现水壶空了时,前方的雾忽然动了——像被什么东西搅着,转成个大旋涡,漩涡中心露着点蓝,是天的颜色!
到了!是迷雾阵的出口!
小夭一下子来了劲,抓着船桨往漩涡里划。越往前,阻力越大,像有无数只手在扯船身,魔音尖得能刺破耳朵,连塞着草药都挡不住。船板“咯吱”响得更厉害,像是下一秒就要碎。
可那股悸动烫得像火,烧着她的心脏。小夭把桨往海里一插,用尽最后力气往前冲——船撞进雾墙的瞬间,她觉得全身的骨头都要被挤碎,只能死死抱着舵,眼前全是乱闪的光,耳边是嗡嗡的响,像穿过了一层粘糊糊的水膜。
再睁眼时,光刺得她眯起眼。
风里带着草木的香,不是海腥味;阳光洒在身上,暖得能化掉骨头缝里的寒。小夭缓了缓,才看清——身后立着道无边无际的雾墙,像座白大山,把两个世界隔开;眼前的海是透亮的蓝,远处有座岛,山上全是绿,瀑布从崖上挂下来,像条白绸子。
她真闯过来了。
可没等她笑出来,船底“咔”一声脆响——触礁了。
船身猛地歪过来,海水往舱里灌。小夭抓起药囊和弓,想都没想就跳了下去。海水暖得像浸了阳光,能看见彩色的鱼在珊瑚间游,可她顾不上看,只往那片金色的沙滩游——膝盖在沙滩上磕出红印时,她才瘫下来,大口喘着气,肺里还带着海水的咸腥。
阳光晒在背上,暖得她想睡,可一阵极轻的破空声飘过来——像风擦过树叶,却比树叶声尖。小夭本能地往旁边滚,“嗖嗖嗖”三支长矛钉在她刚才躺的地方,尾羽还在颤。
那矛是黑骨头做的,尖上泛着幽蓝,一看就淬了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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