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相柳那日在草甸上演示过潮汐之舞后,小夭每日傍晚都会去礁石滩待着。海风裹着潮汐的气,她对着鱼皮卷轴比画动作,有时抬手慢了,会想起他说的“意念随浪涌”,指尖便悄悄放软些;有时转身晃了,又记起他后足踩实的模样,脚下立刻稳了几分。
相柳的指点,也悄悄变了模样——不再是冷不丁冒出来提点一句就走,有时小夭练到暮色漫上来,回头会见他倚在不远处的珊瑚丛旁,玄衣垂在沙上没沾灰,银发被海风掀得轻晃,紫眸落在她的动作上,没带锐意,倒像在替她数着潮汐的节拍。
她若动作错了,他也不喊停,只指尖捏个淡蓝的气团,往她出错的地方飘——气团碰着她的手腕,凉丝丝的,像在提醒“这里该抬高点”;她若难得做对了连贯的三段,他会抬手往海面指一指,那里便会漾起圈细碎的浪,像给她的回应。
不用说话,两人倒慢慢有了默契。
这夜是满月,银辉铺在海面上,亮得能看清浪尖的白。小夭抱着鱼皮卷轴来礁石滩时,潮刚涨到一半,水灵之气裹着风往身上扑,连呼吸都觉得润。她知道,今夜最适合练那套“浪回旋”的招式——卷轴上说,这招得借满月潮的力,才能引动最纯的水灵之气。
深吸一口气,她起了势。抬手时想着浪从深海漫上来,指尖凝了层薄蓝;转身时松了肩,裙摆扫过礁石没带声;眼看要到最关键的“旋”,她试着把灵力再放出去些——可就在这时,周身的蓝光突然乱了!
水灵之气像疯了似的往经脉里钻,胳膊上的筋络都绷得发疼,眼前的海面晃成了一片白。她脚一软,整个人往后倒,后背已经能触到礁石的凉,心都揪成了团——这一摔,怕是要伤着经脉。
“小心!”
冷喝声裹着风过来,下一秒,一股熟悉的冷意突然裹住她。她没摔在礁石上,反倒撞进个坚实的怀抱里,玄衣的布料蹭着脸颊,还沾着点海风的咸。
是相柳。
他一只手揽着她的腰,力道大得让她发疼,另一只手按在她的背心,冷冽的灵力顺着掌心涌进来,像条冰线,把乱窜的水灵之气一点点捋顺。小夭抬头,撞进他近在咫尺的紫眸里——他眉头拧得比平时紧,紫眸里竟晃出点慌,是她从没见过的、藏不住的急。
“谁让你硬拼的?”他的声音有点哑,带着点压不住的愠怒,“满月潮的力你扛不住,不知道?”
小夭靠在他怀里,心跳得像要撞开肋骨,脸颊烫得能烧起来。她张了张嘴,想道歉,却发现喉咙发紧,只攥住了他玄衣的衣角,指尖都在抖。
相柳似乎也觉出姿势不妥。他很快收了灵力,扶着她站稳,然后往后退了半步,拉开距离。动作快得像在躲什么,目光偏了偏,没看她,耳尖竟似有若无地泛了点淡红——像被月光映的,又像藏了别的情绪。
“谢……谢谢族长。”小夭终于找回声音,用的是刚学的部落敬语,说得磕磕绊绊,耳尖也跟着红了。
相柳没接话,目光重新落在她身上,眉头却松了些。“浪回旋不是这么练的。”他抬手指了指海面,那里正有浪卷着圈退回去,“你只想着‘引’,却忘了‘放’——浪到顶了会退,力用满了也得收,不然只会伤着自己。”
这次他没站远,往前走了两步,抬手重新演示。动作比上次慢了许多,每一步都带着讲究:抬臂时,蓝光顺着胳膊爬,像浪头慢慢升;到“旋”的瞬间,蓝光凝在指尖,却没往外冲,反倒轻轻绕了个圈;落手时,蓝光顺着指尖散在沙上,没留半点冲劲,像潮退时的轻响。
“跟着我来。”他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时软了些,没带命令的硬。
小夭愣了下,赶紧走到他身侧。月光下,他玄衣的影子和她素衣的影子叠在一起,竟没半点违和。
相柳先起了势,她跟着抬手。指尖刚凝起蓝光,就觉他周身的水灵之气轻轻裹过来,像替她稳住了散掉的力。她不用再硬撑,只需顺着他的韵律动——他抬臂时像浪头漫上来,她便跟着舒展;他收势时像潮退,她也跟着松劲,连呼吸都和他同了频。
海风裹着两人的动作转,蓝光在他们周身绕,像织了层薄纱。小夭眼角的余光能瞥见他银发的晃,能觉出他灵力的暖(是冷中的暖,像冰下的水),心里的慌慢慢散了,只剩点软——像当年在海底,他带着她看星时的安稳。
一舞终了,相柳先收了势。小夭也跟着停下,指尖的蓝光慢慢散了,经脉里的灵力顺得很,连呼吸都比平时轻。她转头看他,正好撞进他的目光里——他紫眸里的冷意淡了,竟晃着点月光的亮,像藏了片星海。
相柳没说话,只对着她轻轻颔首,然后转身往黑石殿走。玄衣扫过沙面,没带声,却在快消失在阴影里时,回头看了她一眼——那一眼没什么话,却像在说“好好练,别再冒失”。
小夭站在礁石上,望着他的背影,海风吹过,带着刚共舞时残留的水灵之气,凉丝丝的,却暖到了心里。她抬手摸了摸心口,那里的牵引比平时清晰,像在跟着潮汐的节奏跳。
她知道,那层隔在两人之间的冰,今夜是真的融了大半——不是靠回忆,是靠此刻的并肩,靠这支月下的舞。
往后的路,好像不用再等得那么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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