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廊的寂静,被一种更深沉的嗡鸣取代。
不再是那无孔不入的、源自亿万灵魂碎片的窃窃低语,而是一种仿佛来自世界引擎最深处、规则齿轮开始错位咬合的沉闷震颤。周遭七彩流动的光墙,那原本混乱无序、只以情绪色彩冲刷的斑斓旋涡,骤然间像是接到了某个精准的指令,猛地一顿!
所有狂乱的颜色——猩红、惨绿、浊黄、暗紫、幽蓝、死灰——如同被一只无形的、顶天立地的巨手抓住,狠狠搅动!它们不再满足于平面的流淌,而是开始向内坍缩、凝聚、塑形。光芒本身仿佛拥有了粘稠的实质,相互挤压、融合,发出令人牙酸的、类似玻璃被重压扭曲的“咯吱”声。
色彩在褪去,或者说,在被“提炼”。过于刺眼、象征极端情绪的原色被剥离、淡化,留下一种更加阴郁、更加写实、也更加……熟悉的色调。
冰冷感率先穿透幻象,刺入骨髓。
不是回廊那种作用于灵魂的虚无之冷,而是物理意义上、带着湿气的、初冬寒雨的冰冷。
林轩甚至没来得及做出任何防御或规避的动作,眼前的景象便已天旋地转,彻底固化。
脚下那泛着涟漪的虚无“地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粗糙、湿滑、布满裂痕和苔藓的水泥断面。左脚踩在一个微微倾斜的平面上,右脚则陷入了一滩粘稠、散发着铁锈和腐烂物混合气味的积水中。刺骨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遍全身,让他裸露在破损战甲外的皮肤瞬间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牙齿不受控制地微微打颤。
雨。
细密、冰冷、连绵不绝的雨丝,从铅灰色、低垂得仿佛触手可及的云层中飘落,不是倾盆,却带着能浸透一切的执着。雨点砸在脸上,带着初冬特有的、细微的冰粒质感,带来清晰而持续的刺痛。水珠顺着额前凌乱沾血的发梢滑落,流进眼角,让视线有些模糊,却也让眼前的一切显得愈发真实。
他站在一截断裂的、直径超过三米的巨大圆形水泥管道里。管道的一头被坍塌的土石和扭曲的钢筋封死,另一头敞开着,对着管道外同样阴雨绵绵、布满残垣断壁的废墟景象。管道内壁布满了深色的水渍和斑驳的锈迹,空气潮湿得能拧出水来,混合着雨水的清新、泥土的腥气、垃圾腐败的酸臭,以及……一股浓烈到无法忽视的血腥味。
血腥味来自他的左臂。
林轩低下头。身上那套在角斗场中经历多次修补、早已不复原样的战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套单薄、破旧、被泥水和血污浸透的灰绿色作战服,紧贴在身上,丝毫不能阻挡寒意。左臂的衣袖从肩头撕裂开来,露出下面一道狰狞的伤口——不是之前矿战战斗留下的、边缘泛着苍白光芒的规则性创伤,而是一道仿佛被粗糙的金属边缘或野兽利爪撕扯开的、皮肉翻卷的豁口。鲜血正从伤口中汩汩涌出,不是喷射,而是缓慢、持续地流淌,滴落在他脚下那滩浑浊的积水中。
嗒。
嗒。
嗒。
血滴砸在水面的声音,在寂静(只有雨声)的管道内清晰可闻。浑浊的积水迅速被染红,如同一小片正在扩散的、不祥的印记。伤口传来的痛楚尖锐而清晰,带着发炎引起的灼热感和失血带来的阵阵虚弱眩晕。寒冷从每一个毛孔钻进身体,与伤口的痛楚、失血的虚弱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足以击垮任何普通人意志的、全方位的生理折磨。
锈水镇。
那个他最初觉醒、也是最初体会何为绝望与冰冷的边陲垃圾场。这截断裂的管道,正是他记忆中最深刻、也最不愿回首的“安全屋”——如果那也能算安全的话。
幻象。而且是精度极高、直指他记忆深处最脆弱节点的幻象。无尽回廊开始“工作”了,它没有用抽象的恐惧来淹没他,而是选择了他灵魂烙印上第一道,也是最深的一道伤疤,进行最写实的“情景再现”。
但更可怕的,紧随而至。
就在他因环境的骤变和身体的痛苦而心神出现极其细微波动的刹那,视野的右下方,那片自从系统崩溃后就一直空荡死寂的区域,毫无征兆地,再次亮起!
不是之前那疯狂闪烁、濒临崩溃的警告界面。而是一种更加……“复古”,更加“原汁原味”的样式。
半透明的淡蓝色光幕边框,熟悉的、带着微弱电流杂音的字体,还有那以惊人速度向上疯狂滚动的——
弹幕。
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如同暴风雨中逆流而上的鱼群,又像是扑向腐肉的蝇群,瞬间占据了他视野的大半边缘。每一条弹幕都闪烁着恶毒、讥讽、幸灾乐祸的文字,比记忆中的那次更加密集,更加刺眼,更加……针对性。
“哈哈哈!废物果然还是那个废物!”
“看他那可怜样,像条快死的野狗!当初的嚣张呢?”
“还以为‘狂徒’能翻天?最终还不是要烂死在这臭水沟里!”
“流血了?流吧流吧,流干了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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