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尸融入石隙阴影的最后一缕气息尚未散尽,那种令人窒息的摩擦声便已迫近。
不再是模糊的感应,而是化作了实质的震动,沿着冰冷的岩壁传递而来,每一次摩擦都像有粗糙的巨石在碾压骨头,碾磨着人的神经。
巡游。
陈九河甚至来不及消化那腐尸留下的惊人信息——一个失职被吞的捞尸人前辈?
他胸腔憋闷,不敢有丝毫迟疑,抱起怀中那缕几乎感觉不到温度的残魂,踉跄着扑向腐尸所指的裂缝深处。
脚下的岩石湿滑异常,覆盖着那层散发磷光的滑腻苔藓,踩上去软绵绵的,仿佛踩在某种巨大生物的脏器内壁上。
裂缝向下延伸,陡峭而曲折,黑暗中只有苔藓提供的微弱幽光,勉强勾勒出狰狞扭曲的岩壁轮廓。
那冰冷的、带着石屑和水腥味的空气愈发浓稠,吸入肺中带着刺痛的寒意。
越往下,那种无处不在的“注视感”越发强烈。
并非来自某一具体方向,而是弥漫在整个空间,源自于岩石本身,源自于脚下,源自于头顶,冰冷,漠然,仿佛整座神冢就是一个活着的、拥有庞大而迟钝意识的怪物,而他们,只是在其血管中爬行的渺小虫豸。
怀中的青光未有变化,林初雪的残魂沉寂得让人心慌。
身后的摩擦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还夹杂了一种新的声音——一种低沉的、湿漉漉的吞咽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贪婪地吸吮着这裂缝中的黑暗。
陈九河几乎是连滚带爬,不顾周身撕裂般的剧痛,拼命向下。皮肤下的裂痕再次渗出细密的血珠,在幽绿磷光的映照下显得诡异而凄惨。
终于,前方的裂缝到了尽头。
下方并非坚实的岩层,而是一片突兀的、静止不动的水面。水面漆黑如墨,光滑如镜,没有一丝涟漪,甚至倒映不出上方裂缝的磷光,只有一片吞噬一切的纯黑。
这就是“静滞之潭”?
它安静得可怕,与身后那越来越近的恐怖声响形成鲜明对比,这种极致的静,反而散发出一种比喧嚣更深沉的诡异和危险。
潭水边,散落着几具残缺的骨骸,服饰古老,早已石化,它们保持着向潭水爬行的姿态,仿佛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依旧渴望投入这片死寂之水。
那吞咽声和摩擦声已近在咫尺,甚至能感觉到一股污浊炽热的气息从身后的裂缝上方喷涌而下。
没有时间犹豫了!
陈九河回头望了一眼那无尽的黑暗,咬紧牙关,抱紧怀中的残魂,纵身跃入那片漆黑的潭水之中。
意料中的冰冷并未传来。
触碰到潭水的瞬间,是一种极其古怪的体验——仿佛跳入的不是液体,而是一片粘稠的、无形无质的“停滞”。
没有浮力,没有阻力,只有一种不断向下沉溺的感觉,但下沉的速度却异常缓慢,如同陷入一场无法醒来的梦魇。
周围的光线彻底消失,绝对的黑暗包裹了一切。
声音也消失了,身后那恐怖的巡游声响在触及潭面的刹那,便被彻底隔绝,只剩下一种绝对的、压迫耳膜的寂静。连他自己的心跳声,都微弱得几乎无法听闻。
时间感在这里变得混乱而模糊。
在这绝对的静滞中,意识却开始变得异常活跃,或者说……被迫变得活跃。
一些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如同沉底的泥沙被搅动,纷纷扬扬地浮现出来,强行涌入他的脑海——
他看到一个穿着古老捞尸人服饰的背影(与陈家传承的样式有几分相似,却又更加古朴),正站在一艘小木船上,于惊涛骇浪中,将一枚刻满符文的青铜钉,狠狠打入一具浮尸的眉心。
那浮尸穿着奇特的祭袍,脸上带着狂热与痛苦交织的扭曲表情。
他看到长江的某处支流,河水突然变得赤红,无数鱼类翻着白肚浮起,河底冒出汩汩的黑气。
那个捞尸人跪在河边,双手插入血水之中,口中念念有词,脸上充满了绝望和不甘。
他看到一座正在修建的古老祭坛(形制与巫阳神冢有几分相似),那个捞尸人试图阻止,却被一群穿着兽皮、脸上涂满彩纹的巫阳族人强行按住,用一种黑色的石刀,在他身上刻画着某种邪恶的符文……
这些记忆碎片支离破碎,充满了痛苦、挣扎和一种深沉的无力感,带着强烈的年代感和不属于陈九河的视角。
是那个腐尸的记忆?!这片静滞之潭,吞噬并储存着沉入者的记忆?!
陈九河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和恶心,仿佛自己的意识正在被这些外来的记忆污染、同化。
他试图挣扎,试图固守本心,但在这绝对的静滞中,意识的防线变得格外脆弱。
更多的碎片涌来……
这一次,景象变得更加恐怖。他“看”到自己(或者说,记忆的主人)被拖入冰冷的江水,沉向无尽的黑暗。
周围不是水,而是无数蠕动纠缠的肢体,它们包裹着他,将他拖向江底一个巨大的、如同喉咙般的洞口(正是神冢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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