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禄王宫,香木掩映,波光粼粼。
林晟坐在檀木雕花的议厅里,身前是一席南洋风格的长案,金色雕纹映着墙上青翠的蕉叶画,仿佛将人带入另一个世界。厅外鼓声阵阵,水手们正向大明船队运送香料与海珍,然而厅内,却是另一场较量的前奏。
对面坐着的是苏禄王国的摄政王哈马·阿布丁,一位面容刚毅、眼神深邃的中年男人。他身穿绣有银线的黑色长袍,腰间佩戴短弯刀,神情既有戒备,也藏着野心。
“林公子,”哈马开口,汉语已颇为流利,“你说愿与我苏禄共享香料之利,却为何又暗设炮台于港外?”
林晟不疾不徐地回应:“若我不设炮台,葡人便卷土重来,那时你我怕是都无香料可分。”
哈马轻轻敲着桌面,嘴角勾起:“你这是在威胁?”
“是保护。”林晟正色,“从此刻起,大明不只是来朝贡的使团,我们将在南洋立足,而你,若愿与我合作,将成为南洋最强的土王。”
厅内一阵沉默,仿佛热风也在此刻凝固。
“你们大明,真准备不回去了?”哈马声音低沉。
“回去?当然回去。”林晟微笑,“但留下的,不只是友谊,还有商馆、货栈、火器、文字、学者,以及更大的未来。”
他从袖中取出一份草图,展开于案上。
图上是马六甲、苏禄、爪哇、望加锡的串联航线,每一处都标注着预设的补给点与市集规划。
“未来三年,我将筹建南洋互市联盟。”林晟手指轻点,“你是第一位签约者,港口所得七成归你,三成归我大明。”
“但港口设有你们的驻军。”哈马目光冷冽。
“驻军并非兵压,而是护航。”林晟语气柔和,“你若不信,可派子弟来大明亲访,我们的学宫、兵制、法典,皆可公开。”
哈马低头沉思良久,忽而抬头问:“若我今日签了,葡人再来,你们真的会为我出兵?”
“若不然,便是我林晟的欺世。”林晟起身,行大礼,“我虽无官职,却以名誉立誓:他日葡人胆敢入侵苏禄,大明船队将为尔等开炮。”
空气中一阵波动,似有雷声从远海传来。
哈马猛地起身,挥袖喝令侍从备下誓酒。
两人共饮椰酒,席间又签下了誓约文书。
待仪式结束,夜色已沉,宫灯燃起,一道黄纱幔帐随风起舞。林晟走出宫门,站在高台上俯瞰港口,心头却没有胜利的轻松。
卢兴快步走来:“如何?”
“谈成了。”林晟答,“但这只是第一步。”
他望向港口外远处,一艘葡萄牙快帆船正悄然驶过夜幕。
“葡人未走远,他们在看,也在谋。”
“那我们呢?”
林晟握紧手中文书:“我们在建。”
“建什么?”
“建一座真正的大明港口,一个不靠朝贡,而靠互市与信义立足的海上帝国。”
月光下,船帆摇曳如梦,一如那个尚未成形的南洋新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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