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巴萨港,晨雾未散。
大明旗帜在海风中高扬,军号自寨楼响起,火铳队已开始列操,训练声震动整个港口。新设立的“节度港”军政两署已初具雏形,一批从顺风号调来的文吏与工匠也陆续抵达。
我正于节度厅中批阅昨夜沙利姆提交的香料交易清单,忽闻鼓哨三声急响。
“有使船靠岸!”营卒高声传报,“自泉州来,带朝廷钦差。”
我心中一凛,立刻起身迎出。
自登岸舷梯缓缓步下的是一名身着飞鱼服、佩绣春刀的中年男子,面容清癯,目光如电。其后跟着两名文吏与四名侍从,步履沉稳,气势不凡。
“在下朝廷礼部使赵礼,奉旨巡视南洋节度港。”他掏出一封锦囊折轴,未等我开口,便径直递来。
我接过展开,署名处赫然是“钦差行人赵礼”,上有御玺朱印,实为正旨无疑。
“我大明皇朝册设南岸港务,由节度副使林晟暂掌。但凡军政、商赋、通贡、驻商、监外诸事,需与钦差参议共决。”
我心中一沉。
这是要在我之上设一“钳制”之人,表面协理,实则监视。
郑和不在港中,此时整个港的对外枢纽全在我身上。赵礼的到来,既是朝廷的牵制,也是一次不加掩饰的试探。
“赵大人舟车劳顿,请入节度厅稍歇。”我一面遣人安排茶食,一面默示韩靖调兵加强夜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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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中,香炉燃起,赵礼手执茶盏,不咸不淡道:
“林副使年纪轻轻,手握重兵,南岸节度之权可谓滔天。你可知,皇上亲览海图,问得最多的是你之意图。”
我淡然一笑:“臣不过奉郑公之命建港安民,整饬边防。”
“是么?”赵礼目光不动,“可据马六甲驿报,你曾在香料港擅署互市文书,设火铳营两营,封盟使为‘南岸共治’之言。林副使是否心有所图?”
这番话已隐含诘问。
我压下心火,冷静答道:
“若无港防火铳,南岸早成倭寇葡人之巢;若无盟商协力,登巴萨不过荒岛一片。”
“赵大人,臣问心无愧。”
赵礼淡然点头,却未再言,只道:“本使此行,有旨三事,一为查节度帐目,二为整编港中火铳兵,三为核准节度港对外商约。”
我知,这三项,无一不指向我权力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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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节度厅灯火通明。
我与韩靖对坐夜议,将赵礼可能的布局与对策逐一推演。韩靖提出:
“此人非池中物,怕是朝中言官派来压制郑公之人。”
我点头,却道:“越如此,越不可与之正面冲突。”
正说着,忽闻外间传来急促脚步与一声惨叫!
我猛然起身,拔刀而出,韩靖亦飞步而出厅门。
只见一名侍卫已倒在血泊之中,胸口中箭,黑羽犹自颤抖;厅外走廊中,一道黑影在屋檐上急速掠过,转瞬不见。
“来人!封锁四门,严查刺客!”我高声喝令。
赵礼亦快步自内厅赶来,脸色苍白:“什么情况?”
“有人夜闯节度厅。”我冷声道,“怕是冲您来的。”
赵礼紧紧攥着衣袖,良久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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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我独坐厅中,望着血迹尚未擦净的台阶,心头浮现一个念头:
这刺客不是葡人,也非倭寇,而是第三股力量。
南岸局势,已不止是大明与西夷的较量,还有隐于暗处的“棋手”,伺机引火。
赵礼虽目光严苛,却极有城府,他若能与我相辅,或许能暂稳朝廷之心;但若他执意查我权柄,后患无穷。
而我,必须在这局中,立稳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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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海浪无声,火盆映红大旗。
夜风中,我提笔记下:
“朝旨至,节度惊变,诸势潜伏,南岸如棋。”
——林晟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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