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刚从废墟逃离,此时我深知不能久留,必须尽快离开此地。我没多想,转身背着唐墨,在错综复杂的废墟间辗转穿行,装甲车的引擎声渐行渐远,最终在远处凝固成一片死寂。
等彻底摆脱清灰者后,我意识到当下处境艰难,唐墨受伤需要治疗,我们必须尽快赶到约定地点拿到止血剂,交易地点在废弃地铁通风井,离这里不到八百米。约定时间是凌晨两点。现在已经两点零七分。
我背着唐墨,贴着废墟边缘的断墙移动,每一步都踩在碎石与钢筋的缝隙里。他的呼吸压在我肩上,湿热,带着铁锈味。血从他大腿渗出,顺着我的手臂往下淌,已经干了半截,黏在战术背心的接缝处。
我拐进一条地下排水道入口,狭窄,仅容一人通过。里面堆着腐烂的电缆和断裂的通风管。我把唐墨放下,靠在墙角,从他腰带上摸出最后一支镇定剂,扎进他颈侧。药液推完,他抽搐了一下,眼皮颤动,但没醒。
扳指贴着掌心,发烫。我把它翻过来,用刀尖刮掉表面一层灰斑。音叉缠着的铜线断了,只剩半圈勉强固定,我取下它塞进弹匣夹层。
交易地点在废弃地铁通风井,离这里不到八百米。约定时间是凌晨两点。现在已经两点零七分。
我没再等。扶起唐墨,拖着他往通道深处走。排水道尽头是一道铁栅,锈死,但下方被人为撬开过,边缘参差。我侧身挤过去,把他藏进侧壁一个凹槽,上面盖了几块混凝土碎块和一具风干的尸体残骸。他的脸露在外面,嘴唇发紫。
我蹲下,用手术刀割断他外衣一角,塞进他嘴里,防止他昏迷中叫出声。然后起身,拍掉背心上的灰,检查枪膛,六管全满。
通风井口在三百米外,嵌在一片塌陷的路面下。我靠近时,灵雾已经聚成雾团,贴地流动,像有意识地绕开某个区域。空气里有股气味——腐肉混着铁锈,还有一点甜腥,像是血液在高温下蒸腾过的味道。
我停在十米外,摘下音叉,贴回扳指。
低语立刻涌上来。
不是来自耳边,是直接钻进颅骨。两个声音重叠,一个是我自己的呼吸节奏,另一个……在数数。
“零……七……”
我闭眼,把意识沉下去,像把刀插进冻土。自从进入这片区域,那些若有若无的低语就如影随形,此刻更是有如实质般扩散开来。 亡灵的低语开始扩散,像声波扫过四周。三秒后,空气中传来一丝回音——极轻微,像是有人在模仿我的呼吸频率,但慢了半拍。
我知道他在哪了。
我收起音叉,往前走。通风井口被一块铁板半掩着,底下露出一道缝隙。我弯腰钻进去,落地无声。
他站在井底,背对着我,穿一件旧皮夹克,手里拎着一个密封袋。听见动静,缓缓转身。
“陈厌?”他说,声音沙哑,“你迟到了。”
我没答。盯着他递出的袋子。里面是止血剂,三支,标签完整。
“硬盘呢?”我问。
他迟疑了一下,从口袋掏出一个黑色外壳的存储设备。我接过,指尖一碰,就知道不对——温度太高,不像是刚从身上取下来的。
我心里一紧,这个温度明显有问题,硬盘不可能刚从身上取出就这么热,肯定有猫腻。
我划破左手食指,将血滴在接口处。
血珠刚接触金属,立刻凝固,变黑,像蜡油一样往下坠。
我抬眼。
他站在原地,没动,但右耳三个银环突然发烫,泛起暗红。
“你是谁派来的?”我问。
“没人派我。”他说,“我是来救你的。”
我没再问。左手突然探出,扣住他手腕,拇指压上他太阳穴。
记忆撞进来——昏暗的房间,四壁贴满监控截图,我的脸被红圈标出。一个穿白大褂的人把针管扎进他手臂,液体是黑的。屏幕上滚动着数据流,最后一行写着:“QZ-07-0,意识同步率91%,可伪装。”
画面切换:他坐在通风井口,盯着手表,嘴里念着:“七号……容器只能有一个……”
我抽手,刀刃已经抵住他喉咙。
“谁给你编号?”我问。
他嘴角抽动,眼球开始翻白,声音气若游丝:“……你也逃不掉……他们要清空所有失败品……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我压下刀。
血喷出来,溅在井壁上。他跪倒,手抓着喉咙,指缝里漏出气音。
我蹲下,掰开他右手,掌心有一道旧疤,刻着“QZ-07-0”。和音叉上的频率一样,是镜像编号。
他死了。
但尸体没停。
灵雾从四面八方涌来,缠上他脖颈,像绳索收紧。他的手指抽搐,关节发出咔响,试图撑地。
我拔出手术刀,一刀割断喉管,再一刀剜出右眼。
眼球离体时,我看见里面嵌着一块黑玉碎片,比指甲盖还小,正微微震动,频率和扳指一致。
我把它塞进弹匣夹层,和之前的残片并列。
然后点燃燃烧棒,扔在他身上。火苗窜起,灵雾被灼烧,发出类似哭嚎的尖音。尸体在火中蜷缩,皮肤裂开,露出底下胶质般的组织。
火光映在地上,我低头,看见自己影子不对。
后背肩胛处,有东西凸起,像骨刺顶着皮肉。战术背心被撑开一道缝,黑色黏液渗出来,滴在地面,发出轻微的腐蚀声。
我没动。
拉高背心,遮住那道裂口。黏液顺着布料边缘往下流,被吸进织物里。
远处传来金属摩擦声,像是铁链拖地。
我站直,检查枪膛,六管旋转顺畅。从尸体旁捡起那袋止血剂,塞进内袋。硬盘烧了,但编号已经记下。
“QZ-07-0”。
零号。
我是七号。
容器只能有一个。
我转身,朝通风井出口走。脚步踩在灰烬上,发出细微的碎裂声。火还在烧,但尸体已经塌成一团黑浆,眼球里的碎片在高温中裂开,发出最后一声震动。
我停了一下,回头。
火光中,那团黑浆缓缓蠕动,拼出一个字:
“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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