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道的铁皮边缘割进掌心,我拖着唐墨残躯爬出裂口。他的皮肤已经硬化,指节凸起如树瘤,颈动脉芯片在我指下微微发烫。终端最后的画面还在脑中——母亲嘴角那抹笑,和她手里被血浸透的纸。我没时间确认那是不是真实。
八点七公里。无人机在三百米高空盘旋,红外扫描每十二秒扫过一次地面。我将手术刀插进耳后接口,刀柄抵住颅骨,剧痛像电流炸开,瞬间切断听觉神经。婴儿的哭声、47.6Hz的低频震动,全都消失了。世界安静得像停尸房。
我踹开检修井盖,跳进废弃地铁隧道。脚下是积水和碎骨。亡灵低语从四面八方涌来——巡逻队的路线、红雾扩散的节点、某个死于三天前的清道夫临终看到的画面。我靠着这些记忆残片穿行,在第七个岔口右转,钻进一条仅供维修用的狭窄通道。唐墨的芯片被我割开皮下组织,嵌进左臂备用槽。只要我还活着,数据就不会丢。
据点守卫在入口处架着机枪。我抬起左手,让芯片信号对接识别端口。闸门开启的瞬间,我冲进指挥室,直接将芯片插入主控终端。
屏幕亮起,【别信望川】四个血字浮现。母亲躺在病床上,手指紧攥纸页,血从指缝渗出。画面定格,全场死寂。
我站在桌前,没看任何人。扳指在掌心转动,裂纹渗出的黑液顺着指缝滑落,滴在控制台上,被“望川”刻痕吸进去,像被吞掉。
“这是她写的。”我说。
没人说话。有人想拔枪,被旁边的人按住。
我调出“播种者”项目批文。三百具新生婴儿尸体,胸口嵌着黑玉扳指碎片。照片一张张弹出,每一具尸体的面部都朝上,眼睛睁开,瞳孔里映着地铁站台的轮廓。
“赵无涯不是在造兵器。”我声音很平,“他在布阵。每一块碎片都是信标,等我走进地铁站,全市灵体就会同步觉醒。我不是容器,是钥匙。”
激进派的人站起来:“那就曝光证据!让全城知道政府在干什么!”
“然后呢?”我盯着他,“暴动?烧几栋楼?等苏湄启动气象武器,让金属棺材从天上砸下来?你们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保守派代表开口:“联络内应,争取谈判时间,或许还能……”
“内应早就死了。”我打断他,“陆沉舟下令封锁街区那天,所有知情者都被清道夫部队处理了。你们现在等的‘援军’,是赵无涯养的活体诱饵。”
电力第一次闪断。监控画面黑了两秒,恢复时出现红雾,还有半截机械手臂的残影。
我摘下黑玉扳指,放在会议桌上。它像块死肉,表面裂纹缓缓蠕动。
“它认我为‘归者’。”我说,“那就用这个身份下注。我不在乎计划,不在乎真相。我只在乎谁先动手。”
第二次断电。广播系统自动播放了一段音频,不到一秒,像是女人清唱。有人回放,解析出三个字:“父亲,别开门。”
我盯着那行字,没说话。
会议陷入僵持。直到我抽出手术刀,抵在自己脖颈,划出一道血痕。血顺着锁骨流进战术背心。
“我还能流血。”我说,“就还是活人。要怕,等我变成真鬼再逃。”
没人再提限制我的行动权限。
“破晓行动”定案。目标:气象台。任务:夺取或摧毁灵能晶体。时间:T-70:12:00,倒计时进入最后三天。
我被推举为前线指挥官。条件只有一个——行动期间,不受任何通讯干扰。成功后,组织必须公开全部“归者计划”档案。
他们答应了。
武器库在B2层。我领装备时,多拿了一支镇静剂。标签烧焦了,但能辨认出“沈既白遗留”和“阻断记忆回溯”几个字。针管里的液体呈铅灰色,晃动时没有反光,像凝固的雾。
我把它塞进口袋。
六管格林机枪装填完毕,弹链挂上肩带。手术刀插回腰侧。黑玉扳指重新戴回右手,裂纹贴着掌心。
有人问我:“如果晶体控制不了,怎么办?”
“那就打碎它。”我说。
“如果……你就是计划本身呢?”
我停下动作。
“那我就把自己也打碎。”
走出武器库时,掌心传来刺痒。我低头,皮肤下浮现出细密鳞纹,和唐墨树化初期一模一样。我握紧枪柄,纹路被压进掌纹里。
指挥室传来最后确认指令。我按下通讯静音键,没接。
电梯门开,我走进去。金属门即将闭合的瞬间,广播再次响起。还是那句清唱,但这次多了一个音节。
“父亲,别开——”
门合拢,声音截断。
我抬起手,看着掌心的鳞纹缓缓扩散,爬上手腕。镇静剂在内袋发烫,像一块烧红的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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