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站台顶棚的裂缝往下流,一滴一滴砸在棺材上。三百具青铜棺材围成圈,表面刻着同一个名字——陈望川。我站在中间,脚边是水,头顶是塌了一半的穹顶。风从地底吹上来,带着热气和铁锈味。
扳指还在发烫,贴在胸口的位置像一块烧红的铁。刚才那一声“留”,是从黑雾里传来的。我知道那不是幻觉。那是父亲的声音。
我没有动。右手悬在腰间,格林机枪的零件在战术背心上微微震颤。它们想组装,但我没给指令。上一次攻击让这些棺材合拢,说明它们对能量波动有反应。打得太狠,反而会加固封印。
我把手收回来,闭上眼睛。
耳边响起母亲最后那段话:“不要留下来。”
可父亲说:“留。”
两个声音在我脑子里撞。一个要我走,一个要我停。我分不清哪个是真的。也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信自己的记忆。
我蹲下身,伸手摸最近的一具棺材侧面。青铜很冷,表面没有灰尘,像是刚铸出来不久。指尖划过“陈望川”三个字,笔画深而整齐。这不是刻的,是浇铸时就存在的。
我用力拍了一下棺盖。
“砰!”
声音不大,但整个阵列都跟着震了一下。然后,棺盖开始移动。不是滑开,也不是掀开,而是像呼吸一样缓缓上升。里面躺着一个人。
中年男人,穿白大褂,袖口有干涸的血迹。脸很熟。是我七岁那年见过的父亲最后一面。他躺在实验室门口,手里攥着一支注射器,嘴里说着什么。我没听清。
现在我听见了。
“我是第一个归者。”他说,眼睛没睁,“但他们不知道,归者不是终点,是开始。”
金手指响了。
画面冲进脑子:暴雨夜,地下实验室警报闪红光。父亲站在一台机器前,胸口插着一根金属管,黑色液体顺着管子流入他的身体。他把一枚黑玉扳指按进心口,皮肤开始变色,从指尖到肩膀,一点点变成青铜。母亲抱着婴儿站在后面,哭得喘不上气。
父亲回头看了她一眼,说:“别让厌厌碰这东西。”
然后他被拖进地底,地面裂开,列车轨道延伸下去,他沉进去的时候,嘴里还在念:“守住门……别让人打开。”
记忆断了。
我猛地抽手,后退两步。棺材里的父亲突然睁眼,直勾勾看着我。
“你来了。”他说,声音不像刚才那样空洞,而是实实在在的,带着呼吸的节奏,“我们等了二十年。”
我没说话。
他又说:“你不该叫陈厌。你该叫陈望川。”
我摇头。“那是你的名字。”
“也是你的。”他坐起来,动作僵硬,像关节生锈,“你是守门人,我是归者。我们本是一体。他们把你改造成能抵抗灵潮的人,可你体内流的血,还是我的。”
我抬手摸扳指。它更烫了。
“我不信你。”我说。
“你不用信。”他下床,双脚踩在地上,发出金属碰撞声,“你只要知道,今天这一局,不是你在选,是命在选你。”
我拔出手术刀,横在胸前。
他笑了下,没再说话。
下一秒,所有棺材同时炸开!
轰的一声,碎片飞溅,水花四起。每一具棺材里都走出一个父亲——年轻的、老的、受伤的、残缺的……他们站成一圈,彼此对视,然后开始往中间走。肢体碰到一起时没有排斥,反而像水一样融合。手臂接手臂,头颅叠头颅,身体扭曲变形,最后化作一支巨大的黑玉扳指,通体漆黑,表面裂纹蔓延如蛛网。
它垂直落下,狠狠刺进站台中央的地砖!
轰隆——
地面裂开一道巨大缝隙,蓝光从下面喷出来。热浪扑面,我被掀翻在地。耳朵里全是尖鸣,金手指疯狂接收信号——不是一句话,而是一段频率,像是某种启动代码,在不断重复。
“归者归位,守门开启。”
我撑着站起来,抹掉嘴角的血。那支巨型扳指插在地心,像一根柱子,连接着上下两界。蓝光顺着它的裂纹往外扩散,形成一张网,覆盖整个车站。
然后,头顶彻底塌了。
暴雨倒灌下来,像天河决堤。水流顺着裂缝涌进站台,迅速淹没脚踝,接着是小腿。我后退几步,靠住一根柱子。视线穿过雨幕,看到水面上浮出人影。
一个。
十个。
一百个。
三百个。
全是我的脸。
从七岁的小孩到三十岁的成人,赤身裸体,胸口嵌着黑玉扳指的碎片,眼神空洞。他们从水里走出来,步伐一致,没有声音,也没有表情。围成新的圈,把我困在中间。
我盯着最近的那个孩子。他大概七八岁,头发湿漉漉贴在额头上,左手紧紧按着胸口的碎片。他抬头看我,嘴唇动了动。
“爸爸。”他说。
我愣住。
他又说:“你为什么不救我?”
我往后退,撞到柱子。更多的克隆体走近,每一个都在重复不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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