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森克虏伯？！”
电话那头，赵东来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高到几乎破裂。
“你再说一遍那个名字？”
“风子！我叫你亲哥行吗！你知不知道蒂森克虏伯是什么地方？！”
赵东来一手扶住额头，太阳穴突突直跳。
“那是德国工业的脸面！是全世界的钢铁巨头！你管那叫‘快要破产的钢厂’？！”
“你让我去买他们的生产线，还连人带技术一起打包？你干脆让我去把德国总理的办公室搬回来算了！”
他感觉自己跟着林风干活，神经已经粗壮得能跑火车了，可大脑的转速永远跟不上对方的跳跃。
他快麻木了。
“东来，别激动，听我说完。”
林风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与赵东来的失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现在的蒂森克虏伯，外表光鲜，内里早就烂了。”
“两德统一后，德国钢铁产业全面洗牌。他们把宝全压在了最新的‘CSP’紧凑式带钢生产技术上，结果在巴西的投资项目亏得血本无归，正到处变卖资产补窟窿。”
“尤其是他们鲁尔区那家老厂，设备旧，环保罚单接到手软，对董事会来说，就是个甩不掉的脓包。”
“你眼里的宝贝生产线，在他们眼里，就是一堆等着称斤卖的废铁。”
林风的每一句话，都像精准的探针，刺入这家钢铁巨头最脆弱的软肋。
这些情报，并非来自什么秘密渠道，而是深埋于他脑海中，属于另一个时空的记忆碎片，是这个时代最无价的商业情报。
“可……就算是废铁，那也是德国人的废铁！他们怎么可能卖给我们？”
赵东来还是觉得这事比登天还难。
林风轻笑一声。
这个计划在他脑中盘旋已久，现在终于到了收网的时候。
“所以，需要你，去德国演一场戏。”
“你用‘兄弟贸易’在香港注册的空壳公司，‘东方实业’的名义去接触他们。”
“记住你的身份：一个来自中国，人傻钱多，想进军房地产的土老板。”
“告诉他们，你看中的是他们厂房那块地，准备推平了盖高档小区。至于那条生产线，就是一堆碍事的建筑垃圾，你愿意额外付一笔‘垃圾处理费’，帮他们处理掉。”
电话那头的赵东来，呼吸都停了。
用盖房子的名义，去买一条世界顶级的钢铁生产线？
还说是处理“工业垃圾”？
这操作，已经不能用胆大包天来形容了。
赵东来吸了口凉气，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哥，这剧本也太离谱了……德国佬那么精明，他们会上当？”
“他们会的。”林风的语气笃定。
“因为傲慢，是最好的障眼法。在他们眼里，我们现在就是一群刚吃饱饭，只知道盖房子的暴发户，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我们真正的目标是那堆‘垃圾’。”
“为了让他们彻底入套，再加一个筹码。”
林风的声音压低了些。
“你告诉他们，作为买地的附加条件，你愿意再出钱，收购他们旗下那个连年亏损、根本没人要的民用电梯子公司。”
“电……电梯？”
赵东来舌头都快打结了，他的脑回路彻底烧断。
“对，电梯。”
林风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一个属于未来的，摩天大楼林立的商业帝国版图，已在他心中成型。
“你就说，我们盖了那么多楼，电梯需求量巨大。”
“这笔交易，对他们来说，等于天上掉馅饼。不仅甩掉了亏钱的子公司，还清走了一堆工业垃圾，最重要的是，还能从你这个‘中国土老板’手里，赚走一大笔土地转让费。”
“面对这样一份‘诚意满满’的合同，你说，他们有任何理由拒绝吗？”
电话那头，赵东来久久没有说话。
他放弃了去理解，因为林风的布局已经超出了他能想象的范畴。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当好一颗最精准的螺丝钉。
“好……我明白了。我马上去办。”
赵东来的声音透着一股豁出去的无力感，随即又补充了一句。
“风子，我丑话说在前头，这次要是再给我弄回来几百个德国专家，我可真没地方塞了，苏联专家的别墅区都快住满了！”
“放心，这次不要专家。”林风笑了。
“我们只要生产线，和全套的技术图纸、操作手册。”
“因为，真正能点燃这条生产线的神级专家，我们国内，早就有了。”
挂断电话，林风的目光投向窗外广袤的东北大地。
一个名字，在他记忆深处逐渐清晰。
鞍山钢铁厂，“共和国钢铁工业长子”。
以及，那里一位因思想太过超前，被排挤了半辈子，最终郁郁而终的传奇总工程师——王明山。
前世，就是这位被埋没的天才，靠着一份残缺的德国资料，用不到三年，就为中国航母铺上了最坚固的“甲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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