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桂花香里混着霜气，驿站的油灯刚压得只剩豆大的光，楚风就听见院外的柴堆里传来“咔哒”一声轻响——不是鼠雀扒柴的动静，是铁扣蹭过木柴的冷硬声。
他把碎星刀往褥子下一压，指尖先触到了暖蝶刀的银蝴蝶纹路——晚晚临睡前把刀塞给他，说“夜里风凉，暖刀能给你焐焐手”。
影刀的鼾声还在隔壁响，沈青冥在灶房里给老掌柜熬驱寒的姜茶，木勺碰着陶锅，发出“笃笃”的轻响，像在给夜敲着安稳的拍子。
“楚将军，”老掌柜的声音从门缝里钻进来，带着慌，“柴房的暖刀少了一把——是沈先生新铸的暖冥刀，挂在墙上的刀鞘空了。”
楚风掀被下床时，晚晚已经抱着小煞瞳狸站在门口了，小兽的鼻尖在抖，尾巴把地面扫出细碎的“冷”字——和昨夜的“暖”字刚好相反。
“不是匈奴人，”晚晚指着柴堆后的脚印，“这脚印沾着黑松油，草原上没有这种树。”
影刀已经抄着木刀站在院门口了，他的木刀上还裹着白天教张校尉练刀时蹭上的暖光：“是黑风寨的人——上个月他们就来偷过驿站的粮，被张校尉用暖蝶刀惊走了，没想到这次是冲暖刀来的。”
沈青冥端着姜茶从灶房出来，茶碗里的热气突然凝在半空——院墙上翻进来三个黑影，身上裹着黑布，手里的钩子泛着淬过毒的蓝光。
“把暖刀交出来，”领头的黑影压着嗓子笑，“黑风寨主说了，暖刀能暖身子，更能换金子——你们这些守关的傻兵，哪懂这刀的好？”
楚风把暖蝶刀扔给晚晚，自己从褥子下抽出碎星刀：“暖刀是给守家的人暖手的，不是给偷东西的人换金子的。”
黑影突然甩出钩子，钩子直奔晚晚怀里的暖蝶刀——小煞瞳狸猛地扑过去，爪子在黑影的手腕上抓出三道血痕，血珠落在地上，瞬间结了一层薄冰。
“是寒毒！”沈青冥把姜茶泼在黑影的钩子上，热茶里的暖意撞着寒气，发出“滋滋”的响，“他们的钩子淬了黑风谷的冰蟾毒，沾着就会冻到骨头里。”
影刀的木刀劈在第二个黑影的背上，暖光裹着木刀，直接把黑影的黑布烫出了窟窿：“你们偷粮也就罢了，敢动暖刀——这刀是给张校尉暖伤口的，是给匈奴兵暖想家的心的，你们也配碰？”
领头的黑影见势不对，突然从怀里摸出一个黑瓷瓶，对着驿站的油灯撒出一把黑灰——油灯瞬间灭了，院里的暖光也暗了下去，只剩下碎星刀的银星和暖蝶刀的银蝴蝶在发光。
“把暖刀留下，我们就走！”黑影的声音在黑暗里飘着，像鬼火。
楚风突然把碎星刀往地上一插，九颗银星的光突然炸开，把整个院子照得通亮——黑影的脸露了出来，是镇上粮铺的掌柜，上个月还来驿站买过老掌柜烤的热饼。
“是你？”老掌柜的声音在抖，“我还把最后一张热饼给了你……你怎么能偷暖刀？”
粮铺掌柜的脸涨成了紫黑色：“黑风寨主说，只要拿到暖刀，就能让我儿子在城里当差——我儿子在城里冻得手都裂了，我也是没办法……”
“暖刀能暖你儿子的手，”晚晚把暖蝶刀递过去，“你拿着这刀去给你儿子暖手，比换金子强——但你不能偷，偷来的暖，是冷的。”
粮铺掌柜看着暖蝶刀上的暖光，突然蹲在地上哭了：“我知道错了……黑风寨主说，如果我拿不到暖刀，就把我儿子扔到黑风谷里喂狼……”
楚风把碎星刀收起来：“黑风寨不是第一次欺负百姓了，今天我们把暖刀守好，明天就去端了黑风寨的老窝——暖刀要传，也要守，守不住暖，怎么传得出去？”
影刀把木刀往肩上一扛：“我去叫张校尉，他的暖蝶刀刚焐热，正想试试刀呢。”
沈青冥从灶房里拿出新铸的暖冥刀，刀身的暖光裹着桂花香：“我再铸十把暖刀，给黑风寨的百姓也送去——他们偷暖刀，是因为没见过暖，我们把暖送到他们家门口，他们就不会偷了。”
小煞瞳狸用尾巴把地上的冰碴扫成了“守”字，和昨夜的“暖”字挨在一起，成了“暖守”。
老掌柜重新点着油灯，灶房里的热饼香又飘了出来——粮铺掌柜抱着暖蝶刀，坐在石墩上，眼泪掉进热饼里，把饼上的芝麻泡得发亮。
“楚将军，”他抬起头，“我带你们去黑风寨——寨主的密室里藏着从百姓家抢来的棉衣，还有给孩子们冻裂的手涂的药膏……我知道错了，我帮你们端了他的老窝。”
楚风拍了拍他的肩膀：“暖刀能暖伤口，也能暖错了的心——走吧，我们去把黑风寨的‘冷’，换成‘暖’。”
院外的霜气里，桂花香越来越浓，碎星刀的银星和暖刀的暖光缠在一起，像一条能绕住整个边境的光带——影刀已经去敲张校尉的门了，沈青冥在磨新铸的暖刀，晚晚在给小煞瞳狸喂热饼屑，老掌柜往灶里添了柴，火舌卷着热饼香，把“暖守”两个字，烘得越来越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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