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愤怒的不是失误,不是即将到来的失败。他愤怒的,是自己最引以为傲的、那足以开山裂石的力量,在对方法则的戏耍下,变得如此滑稽,如此可笑,如此……毫无意义。
他痛恨这种无力感!
在这无法依靠任何配合、连最基本的“传递”都被剥夺的、绝对的绝望中,芬恩放弃了所有技巧,放弃了所有理智。他赤红的双目死死盯住地面,将莱昂内尔曾为他种下的那条“宽阔河道”意象,与自己那颗永不屈服的“军鼓”心跳,在灵魂的熔炉中,付之一炬!
如果世界不给我路,那我就把这该死的世界,砸出一条路!
他发出野兽般的咆哮,没有去奢求任何传球,而是将那股毁天灭地的愤怒与不甘,全部凝聚于右拳之上,用尽全力,一拳狠狠砸向自己面前的地板!
【心跳熔炉 (Heartbeat Forge)】,觉醒!
狂暴的力量并未消散,而是以他的拳头为中心,形成了一道肉眼可见的、沿直线高速传递的“冲击波路径”!冲击顺着地板纹理以能量形态滑行,仅在视野层折射出波纹——木质并未崩裂。
这不是法则的轨迹,这是最纯粹的、属于凡人的、暴力的物理现象!
“我不需要你的路,我自己,砸出一条路!”
而另一边,凯恩在那片属于他的“无垠天空”的意象中,正经历着一场关于速度的终极禅定。
当“轨迹”化为迷雾,当所有的“路径”都失去了意义,他那颗因为追逐速度而永远焦虑的心,反而,前所未有地,静了下来。
他想起了队长为他种下的那颗“宁静”的种子,想起了那句“不要畏惧失控,天空,没有尽头”的点拨。
既然没有路,那又何必去寻找路?
他主动放弃了对“视觉”的依赖,放弃了对“终点”的执着。他将自己全部的意识,都沉浸在“风”的流动之中。他不再是追风的猎人,他就是风暴本身。
就在那一刻,芬恩那毁天灭地的一拳所产生的“冲击波”,如同另一场更狂野的风暴,悍然撞入了他的感知世界!
两场风暴的对撞,没有产生毁灭,反而,在一个不可思议的奇点上,达成了一种动态的、完美的平衡。凯恩的灵魂,就在这平衡的奇点之上,找到了那片只属于极致速度的、绝对的宁静——风暴之眼。
在这片“风眼”之中,外界的一切混乱、迷雾与法则污染,都变成了毫无意义的背景。他不再需要“看”,而是能以一种超越了所有感官的方式,清晰地“感受”到那道由芬恩用蛮力创造出的、独一无二的“气流”的脉络。
【风眼之寂 (Storms Eye Stillness)】,觉醒!
在那稍纵即逝的冲击波中,凯恩没有犹豫。他将手中的球放在地上,用脚尖,沿着那道由芬恩用蛮力砸出的路径,轻轻一踢!
篮球贴着地面,在那道“气流”的包裹下,如同一颗被磁力牵引的子弹,穿透了整个迷雾般的球场,精准地到达了另一侧的芬恩手中!
芬恩接住这颗由队友用另一种方式“传”来的球,完成了最后的暴扣!
85 : 86!
他们用最原始的“力量”与“速度”,强行创造出了物理层面的“路径”,绕过了“诗人”的法则抹杀!
凡人的反抗,彻底激怒了神明。
“诗人”发动了更恶毒的攻击。他吟诵出第三句诗令,这一次,直接攻击【心跳交响】的根基——信任。
“凡同伴者,皆为伪像。”
感官欺骗降临!在穹顶队员眼中,彼此的身影开始变得扭曲、模糊,甚至散发出冰冷的敌意。芬恩看凯恩,仿佛看到了一个嘲讽的幻影;帕克斯顿看凯勒布,只看到一串冰冷的代码。
信任,正在被法则污染。
在无法再相信队友样貌的困境中,雷欧·林,这位沉默的“织网者”,遭遇了他职业生涯中最彻底的信仰危机。他所编织的一切战术、逻辑与配合,都建立在对队友位置和状态的精准判断之上。而此刻,他那张精密的“网”,正在被法则的污染,从根源上撕碎。
放弃吗?屈服吗?
不。
在那一片感官的欺骗与混乱中,莱昂内尔为他种下的那片“菌丝网络”意象,如同暗夜中的惊雷,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瞬间明白了——真正的“网”,从来就不建立在虚假的“表象”之上!
他猛地闭上了眼睛,主动切断了所有被污染的视觉和听觉信息。他的世界,瞬间归于一片纯粹的、逻辑的黑暗。
在这片黑暗中,他不再去看“人”,不再去听“声”,而是将自己全部的智慧与意志,凝聚成一双全新的、能够洞穿时间与空间的“眼睛”——他开始去“看”那一条条由无数选择与可能交织而成的、冰冷而无情的……“因果之链”!
在他那全新的视野里,球场消失了,球员消失了。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张由无数根发光的、代表着“因果”的丝线所构成的宏伟巨网。他“看到”,无论过程如何曲折、如何充满欺骗,所有丝线的尽头,都无可避免地指向一个唯一的、散发着微光的“终点”。那里,是这场进攻“逻辑上”的必然归宿,是胜利的“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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