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府断案录:卷一
争子案(上)
青州府,地处南北通衢,商贾云集,人口繁茂,其繁华远非清河县可比。
赵天携旨赴任,入住通判衙署。这通判虽为知府佐贰,但职权颇重,尤其是分管刑名,可谓“小刑部尚书”,一府之地的案件诉讼、监狱治安,皆在其权责范围。
新官上任,按例有三把火。但赵天并未急着烧,而是沉下心来,花了整整半个月时间,埋头于堆积如山的卷宗之中。他凭借过目不忘之能,将青州府近几年的重大案件、积年旧案、乃至风土人情、势力盘根错节之处,都梳理得七七八八。
这一日,他正翻阅一卷关于城西码头帮派争斗的旧档,衙役来报,言府衙外有百姓击鼓鸣冤,是一桩争子案。
争子案?赵天放下卷宗,整了整官袍:“升堂。”
府衙大堂,威严肃穆。三班衙役手持水火棍,分立两旁,口喊“威——武——”。
赵天端坐堂上,目光扫向堂下。
只见跪着一男一女,皆是三十岁上下年纪。那男子穿着绸缎长衫,像个商人,面色焦急;那女子则是粗布衣衫,面容憔悴,泪痕未干,怀中紧紧抱着一个约莫两三岁、正在熟睡的男童。
堂外,还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议论纷纷。
“堂下所跪何人?有何冤情,细细道来。”赵天惊堂木一拍,沉声道。
那男子抢先磕头道:“青天大老爷在上,小人名叫张贵,在城中经营一家绸缎庄。这妇人王氏,原是小人家中婢女,一年前因偷窃被小人逐出府去。谁知她怀恨在心,竟趁小人不备,偷走了小人的独子宝儿!求老爷为小人做主,夺回孩儿啊!” 说罢,也是声泪俱下。
那妇人王氏闻言,猛地抬起头,悲声道:“老爷明鉴!民妇冤枉!宝儿是民妇的亲生骨肉,十月怀胎所生,怎会是他的儿子?是他!是他见民妇生了儿子,便想强行夺去,污蔑民妇,欲将我们母子分离啊!求老爷为民妇做主!” 她将怀中孩儿抱得更紧,仿佛生怕被人抢走。
两人各执一词,争抢一个孩子。堂外围观百姓指指点点,有的同情妇人,有的觉得商人说得在理。
赵天不动声色,问道:“张贵,你说孩子是你的,有何凭证?”
张贵连忙道:“回老爷,宝儿左耳后有一小块红色胎记,与小人家传印记一般无二!此乃铁证!”
赵天示意,一旁的女牢子上前,轻轻拨开孩子左耳后的头发,果然露出一小块殷红的胎记。
张贵见状,面露得色。
王氏却哭道:“老爷,这胎记是天生地长,怎能作为凭证?宝儿自出生便由民妇喂养,他的习惯、脾性,民妇一清二楚!他胸口还有一颗小痣……”
“那又如何?”张贵打断道,“你在我府中为婢多年,知晓这些有何奇怪?”
两人再次争吵起来。
赵天眉头微蹙,这案子看似简单,却有些棘手。双方都拿不出更有力的证据,比如婚书、产婆记录等(平民百姓往往不注重这些)。孩子年幼,也无法开口指认。
若按寻常思路,或许会以“孩子跟谁能过上好日子”来判断,但赵天深知,骨肉亲情,岂是银钱可以衡量?
他目光再次扫过两人,仔细观察他们的神态、细节。
张贵虽然焦急,但眼神深处似乎有一丝闪烁,言语间对孩子的具体习性、成长细节语焉不详,只强调胎记和家世。
而王氏,虽然衣衫褴褛,但看向孩子的眼神充满了毫不作伪的慈爱和绝望,提及孩子日常种种,如数家珍,情真意切。
赵天心中已有初步判断,但断案需讲证据。
他沉吟片刻,忽然问道:“张贵,你说王氏一年前因偷窃被你逐出府,她偷了何物?”
张贵一愣,似乎没想到赵天会问这个,支吾了一下道:“是……是偷了一对银镯子。”
“王氏,你可承认?”赵天看向王氏。
王氏泣道:“老爷,民妇冤枉!那对镯子是民妇娘亲留下的遗物,一直带在身边,并非张府之物!是他觊觎民妇……民妇不从,他便污蔑民妇偷窃,将民妇赶了出来……”
还有隐情?赵天眼神一凝。
“张贵,那银镯现在何处?”赵天追问。
“这……时间久了,小人记不清了,许是当铺赎卖了……”张贵额头见汗。
赵天不再追问此事,转而道:“你二人皆言孩子是亲生,口说无凭。本官有一法,或可辨明真伪。”
两人都抬起头,看向赵天。
赵天对衙役吩咐道:“取一盆清水,再取一根细针来。”
清水和细针很快取来。堂下堂上众人皆是不解,不知这位新通判意欲何为。
赵天走下堂来,对张贵和王氏道:“民间有‘滴血认亲’之法,虽不尽科学,但亦可作参考。你二人,谁愿先与这孩子滴血相验?”
(注:古代滴血认亲有两种,一是滴骨亲,将血滴在骸骨上看是否渗入;二是合血法,将两人之血滴入水中看是否融合。此处采用合血法,虽然后世证明不靠谱,但古代常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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