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风云续：卷十四
困兽之斗
夜色如墨，福州城在压抑中沉睡。赵天亲率刘国华及数十名精锐亲兵，直扑巡抚衙门。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急促而清脆的声响，敲碎了夜的宁静。
巡抚衙门灯火通明，却透着一股惶惶不安。衙役见钦差卫队杀气腾腾而来，不敢阻拦。赵天径直闯入后堂，只见李光远正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书房内来回踱步，旁边散落着几只打开的箱笼，显然正在收拾细软。
“李大人，深夜不寐，这是准备去哪里？”赵天声音冰冷，踏入书房。
李光远吓得浑身一颤，猛地回头，脸色在烛光下惨白如纸：“钦……钦差大人！您……您怎么来了？”
“本官若不来，岂非让李大人不告而别了？”赵天目光扫过地上的箱笼，里面金银细软，价值不菲，“怎么，是听闻熊都司要‘清君侧’，急着去与他汇合吗？”
“大人明鉴！下官……下官绝无此意啊！”李光远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交加，“都是那周文渊和熊灿逼迫下官！下官一时糊涂，收了他们些银钱，但绝未参与他们通倭邪教之事啊！大人，下官愿戴罪立功，检举周、熊二贼！”
到了此时，李光远只想拼命将自己摘出去，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同盟之谊。
赵天冷哼一声，将一份卷宗丢在他面前：“你的罪状，本官早已查清！是贪墨受贿，纵容亲属，还是与周、熊同流合污，自有国法论断！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以巡抚名义，立刻下令福州四门戒严，没有本官手令，任何人不得出入！同时，传令各卫所，不得听从熊灿调遣！”
李光远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连连磕头：“下官遵命！下官这就写手令！”
就在李光远颤巍巍写手令时，一名亲兵疾奔而入：“大人！熊灿麾下前锋已至福州西门外十里，与王将军派出封锁道路的水师弟兄对峙上了！”
“来得正好！”赵天眼中寒光一闪，对刘国华道，“看住李光远，让他写完手令即刻用印发布！你带一半人留守巡抚衙门，控制局面！其余人，随我去西门！”
“大人，危险！”刘国华急道。
“无妨！我倒要看看，熊灿这头困兽，还能如何挣扎！”赵天按剑转身，大步而出。
福州西门外，火把如龙。熊灿麾下最精锐的“黑狼营”三千人马，已列阵完毕，刀出鞘，箭上弦，杀气腾腾。王允虎率领千余水师官兵及部分钦差卫队，依托临时设置的障碍，严阵以待。双方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熊灿顶盔贯甲，端坐马上，看着对面兵力远逊于己的水师队伍，脸上露出狰狞之色：“王允虎！本官乃朝廷正二品都指挥使，你区区一个参将，安敢带兵阻拦？速速让开，本官要面见钦差，陈说冤情！”
王允虎怒骂道：“我呸！熊灿！你勾结邪教，私通倭寇，谋害钦差，罪证确凿！如今还敢拥兵作乱，是想诛九族吗？识相的立刻下马受缚！”
“黄口小儿，找死！”熊灿被戳到痛处，勃然大怒，正要下令进攻。
“熊都指挥使，好大的威风！”一个清朗却带着无边威严的声音响起。赵天在亲兵护卫下，登上临时垒起的土台，目光平静地看向熊灿。
见到赵天亲至，熊灿眼神一缩，随即狠厉道：“赵大人！你无故构陷封疆大吏，逼反忠良，本官今日就要清君侧，擒拿你这奸佞！”
“构陷？”赵天冷笑，声音在内力催动下传遍四野，“周文渊乃拜瞳教瞳师，已有人证指认！你麾下黑狼卫袭击龚氏武馆，臂有刺青为证！你私调兵马，夜逼省城，意欲何为？三军将士听着！熊灿罪大恶极，尔等皆是大明官兵，受其蒙蔽者，此刻放下兵器，本官概不追究！若执迷不悟，附逆作乱，以谋反论处，株连家族！”
此言一出，熊灿军阵中出现一阵细微的骚动。许多士兵并不知内情，只是奉命行事，此刻听闻熊灿竟有如此重罪，不免心生疑虑惶恐。
熊灿见军心浮动，又惊又怒，知道不能再拖，拔刀指向赵天：“休要听他妖言惑众！给本官杀！”
然而，他命令刚下，军阵后方突然传来一阵更大的骚乱和喊杀声！
只见一支打着水师旗号的生力军，从侧翼悍然杀入熊灿军阵！为首一员将领，正是水师参将陈璘！
“陈璘奉钦差大人令，讨逆平乱！降者免死！”陈璘高声大喝，手中长枪如龙，瞬间挑翻数名熊灿亲兵。
原来，赵天早已命王允虎通知陈璘，水师登陆后，主力直取熊灿军营，断其归路，另派一支精锐迂回至叛军侧后，伺机夹击！
腹背受敌，军心涣散，熊灿军顿时大乱。前排士兵面对王允虎部的严防死守本就压力巨大，此刻后方被捅，更是魂飞魄散，开始溃退。
“不许退！给老子顶住！”熊灿挥刀砍翻两名逃兵，状若疯虎，却根本无法遏制溃势。
王允虎见时机已到，大吼一声：“将士们，随我杀！”率先跃出障碍，如同猛虎下山，冲向敌阵。水师官兵士气大振，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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