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的二十名内卫同时拔刀，虽然人数远逊，但那股百战精锐的惨烈杀气，竟让对面的士兵们一阵骚动。
那太监脸色煞白，连连后退，看向旁边的九门提督将领。那将领乃是黄锦提拔的亲信，硬着头皮上前：“侯爷，末将也是奉命行事，您……”
“王承恩！”赵天忽然叫出那将领的名字，目光如刀，“你身为朝廷命官，九门提督，不思忠君报国，反而依附阉党，封锁宫禁，隔绝内外，意欲何为？莫非想学那汉之十常侍，唐之仇士良吗？！”
这一声喝问，直指其心，那王承恩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身后的士兵们闻言，也纷纷露出迟疑之色。封锁宫禁、阻拦持定国剑的侯爷，这本身就不合常理。
就在僵持之际，午门城楼之上，忽然传来一个苍老而阴柔的声音：“靖海侯，好大的威风啊。”
众人抬头，只见司礼监掌印太监黄锦，在一群太监和侍卫的簇拥下，出现在城楼。他身着猩红蟒袍，面容清癯，眼神却深不见底，居高临下地看着赵天。
“黄公公。”赵天目光与之对视，毫不退缩，“本侯有要事必须面圣，还请公公打开宫门。”
黄锦微微一笑，笑容却让人不寒而栗：“侯爷，不是咱家不开门，实在是陛下圣体违和，太医嘱咐，需绝对静养，受不得半点惊扰。侯爷您看，这深更半夜，您带着兵刃甲士，强闯宫门，知道的说是您心急面圣，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要逼宫呢。这要是惊了圣驾，您担待得起吗？”
一番话，滴水不漏，既抬出了皇帝病情，又暗指赵天行为不轨。
赵天知道，跟这老狐狸斗嘴皮子无用，他必须拿出更直接的威胁。
“黄锦！”赵天直呼其名，将定国剑高高举起，在黎明前的微光下，剑身反射着冰冷的光泽，“此乃太祖定国剑！持此剑者，可节制天下兵马，先斩后奏！你一再阻挠本侯面圣，究竟是奉了谁的命令？还是……你心中有鬼，怕本侯见到陛下，揭穿你的罪行？！”
他猛地从怀中掏出那份摘要卷宗，高高举起：“此乃本侯查获的铁证！证明司礼监掌印太监黄锦，勾结逆王朱希忠，私通四海钱庄，挪用国库，私购军火，意图不轨！更可疑者，陛下日常丹药，经查亦有蹊跷！黄锦，你封锁宫禁，隔绝陛下与外界，究竟是想做什么？！莫非想挟天子以令诸侯，行那王莽、董卓之事吗？！”
这一连串的指控，如同道道惊雷，炸响在午门前！不仅对面的官兵哗然，连城楼上的太监侍卫们也骚动起来！黄锦脸色终于变了，他没想到赵天竟敢如此公然撕破脸，将矛头直接对准他，甚至扯出了丹药之事！
“赵天！你血口喷人！构陷咱家！”黄锦尖声叫道，失去了之前的从容，“来人！赵天深夜带兵闯宫，污蔑内臣，图谋不轨！给咱家拿下！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谁敢？！”赵天身后，沈墨与二十名内卫齐声怒吼，结阵上前，将赵天护在中央，刀锋对外，视死如归！
午门前，双方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宫墙之内，忽然传来一阵沉闷而急促的钟声！
“当——！当——！当——！”
是景阳钟！非有特大变故（如皇帝驾崩、敌军破城等），绝不会敲响的景阳钟！
钟声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心头。无论是赵天一方，还是黄锦一方，所有人都愣住了，不约而同地望向宫城深处。
紧接着，一个更加令人震惊的声音，从宫门内隐约传来，似乎被许多人齐声高喊，汇聚成滚滚声浪，穿透厚重的宫墙：
“陛下醒了——！！！”
“陛下召见文武百官——！！！”
“陛下要临朝——！！！”
这声音起初微弱，随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响亮，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皇城！
黄锦的脸色，在听到“陛下醒了”四个字时，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恐惧！他身边的太监们也慌了神。
赵天先是一愣，随即心中涌起狂喜！皇帝醒了？！在这个最关键时刻醒了？！这无疑是对黄锦最致命的打击！
“黄锦！陛下已然苏醒，召见百官！你还要阻拦本侯面圣吗？！”赵天趁势大喝，声震四野，“午门守卫将士听令！陛下苏醒，奸佞伏诛在即！速开宫门，迎候百官！若再助纣为虐，便是谋逆同党，诛九族！”
这一下，午门前的官兵彻底动摇了。皇帝醒了！黄锦封锁宫禁的理由不成立了！而且赵天手持定国剑，指控黄锦罪行，如今陛下苏醒，真相即将大白……谁还敢跟着黄锦一条道走到黑？
“开宫门！迎靖海侯！”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随即越来越多的士兵跟着喊起来。王承恩见势不妙，早已缩到一边，不敢再拦。
沉重的午门，在无数目光注视下，伴随着吱呀巨响，缓缓向内打开！
宫门内，景象更是令人震撼！只见无数太监、宫女、侍卫，正从各处宫殿涌向乾清宫方向，人人脸上带着激动、惶恐、难以置信的神色。更有一队队身着飞鱼服、但明显不属于沈墨麾下的锦衣卫，正在宫内快速奔走，似乎在控制各处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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