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文佩重重点头,把七块钱仔细收进钱匣里。
赵太太这件礼服,成了最好的活广告。接下来的几天,上门定制旗袍的客人更多了。有太太小姐们口口相传的,有看到挂在平台上的样品慕名而来的,甚至还有两个洋人太太——据说是看了周丽华母亲寿宴上那件礼服,特意找过来的。
傅文佩忙得脚不沾地,但眼里的光越来越亮。她不再怯懦,量尺寸时声音清晰,讲解款式时条理分明,报价时也从容自信。
李正德成了她的得力助手,不仅帮忙招呼客人、记单子,还凭着自己的人脉,联系上了两家绸缎庄,能以更优惠的价格拿到好料子。
而我,除了翻译和教课,也开始着手写答应钟夜的那篇《经济独立:新女性的第一块基石》。
写到一半时,我想起沈会长说的话:“用事实说话,用证据佐证。”
于是我在文章里加入了具体的数据和案例——我和傅文佩一周内挣了多少钱,接了多少单生意,那些来学技能的女学生如何规划未来。我没有点名道姓,但所有细节都真实可查。
文章写完那天,正好是方瑜表哥约定的交译稿的日子。
下午三点,我抱着厚厚一沓译稿,去了商务印书馆。
方瑜的表哥叫周明轩,三十出头,戴着眼镜,文质彬彬。他在编辑部的会客室见我,接过译稿,快速翻看了几页。
“陆小姐,”他抬起头,眼神里有掩不住的欣赏,“你的翻译质量比我想象的还好。专业术语准确,文笔流畅,甚至有些地方的表达比原文更清晰。”
“周先生过奖了。”我说。
“不是过奖。”周明轩认真地说,“这本书的翻译难度不低,你能在一个半月内完成,还保证这样的质量,很不容易。我们主编看了前三章样本,也很满意。”
他从抽屉里取出一个信封,推到我面前:“这是一百块尾款。另外,主编说,如果这本书销量好,年底还会给你分版税。初步估计,不会低于五十块。”
我接过信封。一百块,沉甸甸的。
“谢谢周先生。”
“不用谢,这是你应得的。”周明轩顿了顿,“陆小姐,我们出版社最近在策划一套‘女性丛书’,想找有见识的女性作者写稿。题材不限,可以是个人经历,可以是社会观察,也可以是实用技能。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我心跳快了一拍:“稿酬呢?”
“千字四元起,销量好的话有版税。”周明轩说,“如果你愿意,可以先写个提纲和样章给我们看看。”
“我愿意。”我说得毫不犹豫。
“好。”周明轩笑了,“那咱们就算约定了。你写完提纲,随时联系我。”
从商务印书馆出来,怀揣着一百块钱巨款,我脚步都有些发飘。
一百块。
上辈子,我在陆家讨要一年的“施舍”,也就这个数。而现在,我靠自己的本事,一个半月就挣到了。
这感觉,比任何甜言蜜语都让人踏实。
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拐去了四马路的百货公司。
傅文佩那件深蓝色夹袄已经穿了好几年,袖口都磨破了。我想给她买件新棉袄。
在女装柜台前挑了半天,最后选了一件藏青色的棉袄,料子厚实,做工细致,领口和袖口镶着素雅的灰色滚边。价格不菲——八块钱,但我没犹豫。
又给自己买了支好点的钢笔——翻译和写作都用得上。剩下的钱,存起来,做以后租铺面的本钱。
拎着东西回到家时,已经是傍晚。
傅文佩正在平台前给一位太太量尺寸,看见我回来,眼睛一亮。
等客人走了,我把棉袄递给她:“妈,试试看。”
傅文佩愣了愣,接过棉袄,手轻轻摩挲着厚实的料子,眼圈慢慢红了。
“依萍……这太贵了……”
“不贵。”我说,“您值得。”
傅文佩试了试,大小正合适。藏青色衬得她皮肤白了三分,人也精神了。
“好看。”李正德在一旁憨笑,“傅太太穿这个,像学堂里的先生太太。”
傅文佩有些不好意思,但嘴角的笑意藏不住。
晚饭后,我们照常各忙各的。我继续写文章,傅文佩做旗袍,李正德在一旁帮忙熨烫布料。
九点多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不是常客的节奏。
李正德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穿浅灰色西装的年轻男人,手里拿着一束……玫瑰花?
“请问,陆依萍小姐在吗?”男人开口,声音温和,带着刻意调整过的磁性。
我抬起头。
那张脸,我太熟悉了。
何书桓。
上辈子让我哭干了眼泪,耗尽了心血,最后却挽着如萍的手走进教堂的男人。
此刻,他站在我们家简陋的门前,手里捧着鲜红的玫瑰,脸上带着那种招牌式的、悲天悯人又深情款款的表情。
“书桓?”傅文佩有些惊讶,站起身,“你怎么来了?”
“佩姨。”何书桓微微颔首,目光却落在我身上,“我听说依萍和您搬出来了,一直想来看看。今天正好路过,就……”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情深深?我先捶爆陆振华请大家收藏:(m.2yq.org)情深深?我先捶爆陆振华爱言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