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主编看得很慢。
办公室里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
他看完第一篇,抬头看我一眼,眼神复杂。然后翻开了第二篇。
第二篇叫《算盘与口红》。讲的是一个女会计,白天在银行里打算盘核账目,晚上涂上口红去听音乐会。她的衣柜里,既有方便工作的素色旗袍,也有出席晚宴的华丽礼服。这两种衣服,这两种生活,在她身上并不矛盾——因为经济独立给了她选择的自由。
周主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他几乎是一口气读完了第三篇——《母亲的陪嫁》。
那是我以傅文佩为原型写的。一个旧式女子,嫁妆里最值钱的是一箱上好绸缎。多年后,她把这些绸缎拿出来,不是做新衣取悦丈夫,而是开了间小裁缝铺。那些沉寂多年的料子,在剪刀和针线下,变成了一件件能卖出好价钱的旗袍。那箱陪嫁,终于成了她自己的“嫁妆”——嫁给新人生的嫁妆。
周主编放下稿子。
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办公室里安静得能听见隔壁打字机的声音。
“陆小姐,”他重新戴上眼镜,声音里有了不一样的温度,“这些……真是你写的?”
“是。”
“你……”他斟酌着词句,“你经历过?”
“有些是自己的经历,有些是身边人的故事。”我说,“但感受是真的。”
周主编又沉默了。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
终于,他长长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印章,在计划书的最后一页盖了下去。
“专栏可以开。”他说,“但有几件事要说清楚:第一,稿费按千字两元算,每月结一次;第二,内容不能太激进,不能触碰政治敏感话题;第三,如果连续三期读者反响不佳,我们有权利停掉。”
“可以。”我说,“但我也有条件。”
周主编抬眼看我:“什么条件?”
“专栏署名用‘陆依萍’,不用笔名。文章旁边要配图——我会请朋友画,不用你们出钱。还有,每期专栏末尾,可以附上简短广告:‘本文作者亦经营旗袍定制,地址福煦路某某号’。”
周主编的眉毛又拧起来了:“这不合规矩……”
“规矩是人定的。”我说,“周主编,您刚才也看了样稿,觉得这些文章能吸引读者吗?”
“……能。”
“那为什么不能试试新规矩?”我看着他,“如果专栏效果好,对杂志销量有提升,广告位我可以适当付费。但第一期,我需要这个展示的机会。”
周主编盯着我,眼神里有挣扎,有犹豫,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好。第一期可以试。但只有一期。”
“谢谢周主编。”
我刚收起文件,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周主编,我们申报想转载贵刊上一篇关于……”
话音戛然而止。
我和门口的人四目相对。
陆尔豪站在门口,手里拿着笔记本,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他看着我,眼睛瞪得老大,嘴半张着,那副精英记者的从容瞬间碎了一地。
“依……依萍?”他声音都变了调,“你怎么在这里?”
周主编也愣住了:“陆记者,你们认识?”
陆尔豪这才回过神,走进来,但眼睛还死死盯着我:“她是我……是我妹妹。”
“妹妹?”周主编看看我,又看看陆尔豪,表情更加复杂了。
我站起身,平静地看着陆尔豪:“二哥。我来跟周主编谈专栏的事。”
“专栏?!”陆尔豪的声音又拔高了一度,“什么专栏?你能写什么专栏?”
周主编清了清嗓子:“陆记者,你妹妹……陆小姐,确实要为我们《妇女生活》开一个专栏。关于女性穿衣和经济独立的。”
陆尔豪的表情精彩极了——先是震惊,然后是不敢置信,最后变成一种混合着尴尬和恼火的复杂情绪。
“周主编,”他转向周主编,勉强维持着职业笑容,“您可能不太清楚……我妹妹她……她没上过大学,也没正经学过写作。这种事,是不是再考虑考虑?”
我笑了。
笑得陆尔豪脸色更难看。
“二哥,”我说,“你没看过我写的东西,怎么知道我不能写?”
“你写的东西?”陆尔豪像抓住了什么把柄,“你写过什么?日记吗?”
周主编这时候插话了,语气有点微妙:“陆记者,我刚才看过陆小姐的样稿。说实话……写得相当不错。尤其是那篇《母亲的陪嫁》,笔力老道,情感真挚,完全不像是十九岁姑娘能写出来的。”
陆尔豪的脸色彻底僵住了。
他看看周主编,又看看我,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办公室里气氛尴尬得能拧出水来。
我收拾好文件袋,对周主编点点头:“周主编,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第一期稿子我三天后送来。”
“好,好。”
我又看向陆尔豪:“二哥,你忙。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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