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刊创刊号上市的那天,上海出了太阳。
连续下了三天雨,空气被洗得干干净净。梧桐叶上的水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街道两旁的店铺早早开门,报童扯着嗓子吆喝:“《依萍女性生活周刊》创刊号!永安公司女主管独家专访!安娜律师说法!快来买啊——”
书店门口排起了长队。
大多是女性,有女学生,有职业女性,有太太小姐,甚至还有几个穿着工装的女工。她们手里攥着钱,眼睛盯着书店橱窗里陈列的那本崭新的杂志——封面上的女性剪影在晨光中格外醒目。
“一人限购两本!”可心在柜台后面忙得额头冒汗,“后面的不要挤,都有货!”
梦萍负责收钱,手指翻飞地找零,嘴里还不停:“谢谢惠顾!下个月第二期开始征订,现在预订有优惠!”
傅文佩站在门口维持秩序,脸上是止不住的笑容。
我站在二楼窗边,看着这一幕,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半年前,谁会想到呢?
谁会想到那个被赶出陆家、身无分文的陆依萍,能在上海滩办起一本女性周刊,还能让这么多人来买?
谁会想到那个唯唯诺诺的傅文佩,能成为旗袍大师,能站在台上侃侃而谈?
谁会想到可心能独当一面,梦萍能懂事成长?
“发什么呆?”顾慎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今天来得早,手里拿着刚买的几份报纸。
“《申报》给了半个版的报道。”他把报纸摊开,“标题是:‘新女性之声崛起——评《依萍女性生活周刊》创刊’。”
我接过报纸,快速浏览。文章写得很中肯,肯定了周刊的立意和内容,也提出了中肯的建议。署名是“本报特约评论员”,但我知道,这背后一定有顾慎之的运作。
“《新闻报》也发了短评。”他又递过来一份,“虽然篇幅小,但评价很高。说这是‘上海女性传媒的新里程碑’。”
“谢谢。”我说,“没有你,这些都不会有。”
“我只是推了一把。”顾慎之推了推眼镜,“真正走路的是你们自己。”
楼下传来一阵喧哗。
我探头看去,是几个穿着制服的人——租界工部局的,还有两个穿着中山装,看起来像是外交部的人。
何兆丰派来的?
我心里一紧。
顾慎之按住我的肩膀:“别急,我下去看看。”
他下楼,很快,我听见他和那几个人交谈的声音。声音不大,听不清内容,但语气很平静。
几分钟后,他上来了,脸色如常。
“什么事?”我问。
“例行检查。”他说,“何兆丰施压,工部局不得不来走个过场。不过秦五爷已经打点好了,他们就是来看看,不会为难我们。”
“那外交部的人……”
“也是走形式。”顾慎之说,“何兆丰现在不敢明着来,只能使这种小手段。但我们越做越大,他的手段就越不管用。”
正说着,楼下又传来一阵骚动。
这次不是检查的人,而是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书店门口。车门打开,下来两个人——
陆振华和王雪琴。
我的呼吸停了一瞬。
他们来干什么?
自从税务局事件后,陆振华再没来找过我。王雪琴更是恨我入骨,怎么可能主动上门?
顾慎之皱眉:“他们……”
“我下去看看。”我说。
“我陪你。”
我们下楼。书店里排队的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所有人都看着这对不速之客。
陆振华今天穿了身深灰色长衫,手里拄着文明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但脸上的皱纹更深了,背也有些佝偻。王雪琴跟在他身后,穿着件暗红色的旗袍,脸上扑了厚厚的粉,却遮不住眼下的青黑和眼里的怨毒。
“爸,雪姨。”我语气平静,“有事吗?”
陆振华看着我,眼神复杂。他环顾书店,看着忙碌的可心、收钱的梦萍、维持秩序的傅文佩,最后目光落在我身上。
“听说……你的周刊今天上市。”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是。”我说,“创刊号,刚印出来。”
他沉默了一会儿,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这个……给你。”
我接过,没有拆:“这是什么?”
“一点心意。”陆振华说,“算是……贺礼。”
王雪琴的脸色更难看了,但她咬着嘴唇,没说话。
我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支票——五百大洋。
不少,但也不多。对现在的我来说,不算什么大数目。
“谢谢。”我把支票递给可心,“记到账上。”
陆振华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平静地收下,愣了一下,又说:“还有件事……”
“什么事?”
“如萍和书桓……”他顿了顿,“订婚了。日子定在下月初六,在何家。”
书店里突然安静下来。
排队的人群停止了交谈,所有人都看向这边。
顾慎之站在我身边,没有说话,但离我很近,近到我能感觉到他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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