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雪琴是半夜被送走的。
秦五爷派了两辆车,四个手下。一辆车坐人,一辆车拉行李。她没什么行李——几件衣服,一个小首饰盒,还有那个装满了旧情书的铁皮箱。
我站在书店二楼的窗前,看着车子消失在夜色里。车灯在石板路上投下两道昏黄的光,渐行渐远,最终融入上海的黑暗。
傅文佩站在我身边,沉默了很久,最后轻声说:“这也是她的命。”
“妈,您心软了?”我问。
“不是心软。”傅文佩摇摇头,“是觉得……人这一辈子,争来争去,到头来都是一场空。她当年费尽心思把我挤走,以为能享福一辈子。现在呢?被赶出上海,连个送行的人都没有。”
“那是她自作自受。”我说得很平静。
傅文佩看着我,眼神复杂:“依萍,妈不希望你变得太狠。”
“我不是狠。”我握住母亲的手,“我只是知道,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王雪琴这样的人,留在上海,早晚会再生事端。”
傅文佩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第二天上午,我去了一趟陆家。
如萍开的门。她眼睛红肿,显然是哭了一夜。家里很安静,佣人们走路都轻手轻脚的,空气里有种压抑的气氛。
“她走了?”如萍小声问。
“走了。”我说,“秦五爷的人会把她送到杭州,给她租了个小院子,留了五百大洋。只要她安分,够她过完下半辈子。”
如萍点点头,眼泪又掉下来:“尔杰早上还问妈妈去哪儿了……”
“你怎么说?”
“我说……妈妈出远门了。”如萍擦了擦眼泪,“姐,尔杰还小,能不能……能不能让他暂时住到书店去?家里现在这个样子,我怕他受影响。”
我想了想:“可以。妈挺喜欢他的。”
如萍松了口气:“谢谢姐。”
我们在客厅坐下。阿兰端来茶,手还有些抖。这个在陆家干了十几年的老佣人,显然被这几天的变故吓坏了。
“阿兰,”我说,“陆家以后就剩你和几个老佣人了。工钱照旧,活儿照干,不用担心。”
阿兰连连点头:“谢谢大小姐,谢谢大小姐……”
“别叫我大小姐。”我说,“叫我陆小姐就行。”
“是,是,陆小姐。”
如萍看着我处理这些事,眼神里有羡慕,也有自卑。她从小被宠大,没学过怎么当家,现在遇到事,只会哭。
“如萍,”我说,“爸在医院,暂时回不来。家里的事,你得学着管。”
“我……我不知道怎么管。”如萍低下头。
“不会就学。”我说得很直接,“从今天起,每天上午来书店找我,我教你记账,教你管家,教你处理事情。”
如萍抬起头,眼睛亮了亮:“真的?”
“真的。”我说,“但你得答应我,认真学,不许半途而废。”
“我答应!”如萍用力点头。
安排完陆家的事,我回到书店。顾慎之已经在办公室等我了,桌上摊着一堆文件。
“处理完了?”他问。
“嗯。”我脱下外套,“王雪琴送走了,如萍答应来学管家,陆家暂时稳住了。”
“那就好。”顾慎之递过来一份文件,“看看这个。”
我接过文件,是一份股权转让协议。转让方是王雪琴,受让方是我,转让标的——陆氏商行百分之八的股份。
“这是……”我惊讶地抬头。
“王雪琴的私房钱买的。”顾慎之说得很平静,“她这些年从那些男人那里捞的钱,一部分买了首饰,一部分存在银行,还有一部分,偷偷买了陆氏商行的股份。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我翻看协议。转让价格很低,几乎是白送。
“她怎么会同意转让?”
“秦五爷跟她谈的条件。”顾慎之说,“要么签字转让,拿一笔钱安度晚年;要么……留在上海,等陆振华出院后处置她。”
聪明的选择。王雪琴虽然贪,但不蠢。知道什么时候该放手。
“所以现在,”顾慎之在纸上计算,“我们手上有陆氏商行百分之五十九的股份,绝对控股权。”
百分之五十九。超过一半,可以决定商行的任何事。
“剩下的股份呢?”我问。
“分散在小股东手里,最多的一家也只有百分之五。”顾慎之说,“不足为虑。”
我放下文件,走到窗前。阳光很好,街上人来人往,电车叮叮当当。
“接下来怎么做?”我问。
“重组。”顾慎之走到我身边,“陆氏商行名下有三家纺织厂,一家印染坊,两个货运码头,还有十几间商铺。有些赚钱,有些亏钱。我们要做的,是把赚钱的做大,把亏钱的关掉或者转手。”
“关掉……”我皱眉,“工人怎么办?”
“转岗。”顾慎之说得很清楚,“赚钱的厂子扩大规模,需要工人。只要愿意干,都有岗位。不愿意的,给遣散费。”
这个方案很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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