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九,小年夜的第二天。
陆宅的搜查进入第二天时,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雨点敲在窗玻璃上,把屋里本就压抑的气氛衬得更加阴冷。
调查组的人来得更早,七点不到就进了门。带队的还是那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人,姓周,周组长。他今天换了件深蓝色的中山装,手里拿着昨天清点的清单,脸色比昨天更严肃。
“陆太太,”他站在客厅中央,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清晰,“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还有一些贵重物品没有登记在册。请您配合,主动交出来。”
王雪琴坐在沙发上,脸色苍白,眼下是浓重的青黑。她一夜没睡,眼睛肿得像核桃,但听见这话,还是强撑着说:“该交的昨天都交了……周组长,我们陆家也是体面人家,您不能……”
“体面人家?”周组长推了推眼镜,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张照片,放在茶几上,“陆太太,认识这个人吗?”
照片上是一个穿着旗袍的年轻女人,烫着时髦的卷发,笑得明媚。背景是百乐门的舞池,灯光迷离。
王雪琴的脸瞬间失了血色。
“这位是百乐门的红舞女,艺名白牡丹。”周组长的声音很平静,“据我们了解,陆振华先生在她身上花的钱,不下五千大洋。而这些钱,走的都是您掌管的家用账。”
“那、那是老爷应酬……”王雪琴的声音发抖。
“应酬需要送翡翠镯子?需要包下半年的场子?”周组长又取出一张照片,是白牡丹手腕上戴着的翡翠镯子,水头极好,绿得透亮,“这只镯子,我们在当铺的记录里查到了——民国二十三年五月,从您名下的首饰铺子里出去的。当票上写的是‘家用周转’,但当的钱,进了白牡丹的账户。”
王雪琴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所以,”周组长收起照片,“陆太太,我们合理怀疑,您还藏有其他未申报的贵重物品。是自己交出来,还是让我们找?”
空气凝固了几秒。
然后,王雪琴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在沙发里,喃喃道:“在……在卧室……”
周组长一挥手,两个调查员立刻上了楼。
王雪琴的卧室在二楼东侧,是陆宅最大最豪华的一间。红木雕花大床,丝绸帐幔,梳妆台上摆满了各式化妆品和香水瓶。昨天已经搜过一次,但显然,搜得不够彻底。
两个调查员都是老手。他们不碰那些明面上的东西,直接开始敲墙、敲地板。
咚咚,咚咚。
实心的声音。
咚咚,咚咚。
空心的声音。
在床尾那块柚木地板处,敲击声突然变了调——沉闷中带着一点回响。
两人对视一眼,蹲下身仔细查看。地板的接缝处很严密,肉眼几乎看不出异常。但其中一人用手指沿着缝隙慢慢摸索,在靠近墙角的位置,摸到了一处极细微的凸起。
轻轻一按。
咔哒。
一声轻响,一块三十厘米见方的地板弹了起来,露出底下黑黢黢的洞口。
手电筒的光照进去。
金光。
一片晃眼的金光。
还有各色宝石折射出的璀璨光芒。
“找到了!”楼下传来喊声。
王雪琴浑身一颤,闭上眼睛。
周组长带着人上了楼。卧室里已经围了好几个调查员,都盯着那个被撬开的地板暗格。
暗格不大,但塞得满满当当。最上面是几根金条,黄澄澄的,在电筒光下闪着富贵的光。金条下面,是各色珠宝首饰——翡翠镯子、珍珠项链、红宝石戒指、钻石胸针……都用软布仔细包着,一层层码放整齐。
还有几个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是整套的头面——金镶玉的簪子,点翠的步摇,珍珠流苏的耳坠,一看就是从前清宫里流出来的好东西。
“清点。”周组长只说两个字。
立刻有人拿来秤和登记册。一件件取出来,称重,记录,拍照。
“金条六根,每根十两,共六十两。”
“翡翠镯子三对,水头最好的一对估价八百大洋。”
“珍珠项链两条,东珠,颗粒均匀,估价五百大洋。”
“红宝石戒指四枚……”
“钻石胸针两枚……”
“金镶玉头面一套,完整,估价……至少两千大洋。”
登记员念着,旁边的人飞快地记录。每念一件,王雪琴的脸色就白一分,到最后,几乎白得像纸。
这些东西,是她十几年来一点点攒下的。有的是从陆振华手里要来的,有的是从家用里抠出来的,有的是那些情夫送的。每一件,都藏着一段记忆,一个算计,一份她以为永远不会被发现的秘密。
可现在,全被翻出来了。
摊在光天化日之下,摊在这些陌生人的目光里。
“陆太太,”周组长看着她,“这些东西,您怎么解释?”
王雪琴嘴唇哆嗦着,半天才挤出几个字:“是、是我的嫁妆……”
“嫁妆?”周组长拿起那套金镶玉头面,“这套头面,我们在当铺的流当记录里查到了。原主是前清一个贝勒府的福晋,民国十年家道中落,拿出来典当。当时被一个姓魏的买办买走了。这个魏买办,您认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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