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所有人的心神都被陆沉吸引时,异变,在营地的阴影中悄然发生。营地外围,一个负责警戒的逆时会成员正靠着一截断墙,警惕地扫视着漆黑的荒野。忽然,他感觉脖颈处传来一阵微弱的、仿佛被蚊子叮咬的刺痛。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却什么也没摸到。一丝困意毫无征兆地袭来。他晃了晃脑袋,试图保持清醒,但眼皮却重如千斤。他身后的空气,出现了一丝极其轻微的、水波般的扭曲,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在扭曲中一闪而逝。那名队员的身体晃了晃,最终无声地滑倒在地,失去了意识。他的时间,被偷走了微不足道的一小段,恰好是让他陷入沉睡的一小段。
几乎是同一时间,营地另一侧,堆放着草药和绷带的物资区,一捆刚刚晾干的草药,在没有任何火源的情况下,无声地冒起一缕青烟,紧接着“噗”地一声,燃起一小簇幽蓝色的火焰。
“着火了!”有人惊呼。混乱,开始像瘟疫一样蔓延。一个队员冲去取水,却发现水桶不知何时裂开了一道缝,水漏了一地。另一个队员拿起武器,却发现枪栓的某个精密零件,时褶结构被轻微扰乱,卡住了。
这些事情,单独看,都像是意外。但当它们在同一时间、不同地点密集发生时,一股无形的寒意,攫住了所有人的心脏。
“有敌人!”林野的反应最快,他一把抓起能量斧,怒吼道,“是教会的探子!都警醒点!”
然而,敌人在哪里?队员们背靠背聚在一起,紧张地四处张望,但除了风声和自己粗重的呼吸声,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那种看不见敌人的恐惧,远比真刀真枪的战斗更折磨人。
“是‘时褶探子’。”一个平静的声音,在混乱中响起。众人猛地回头,只见法阵之中,陆沉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笼罩他的银色光罩已经消失,他皮肤上的黑色裂纹也尽数褪去,仿佛从未出现过。他看起来和之前没什么两样,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学徒制服,脸色也还带着一丝苍白。但所有人都感觉到,他不一样了。他的眼神,恢复了清明,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深邃,像两口幽深的古井。他没有去看任何一个方向,只是静静地站着,仿佛整个营地的风吹草动,都在他的感知之中。
“他们能短暂地将自己融入时褶,变成‘时间’的一部分,肉眼无法捕捉。”陆沉解释道,声音不大,却异常沉稳。“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站在这当活靶子!”林野焦躁地低吼。“不用找。”陆沉伸出右手,掌心向上。他体内,刚刚恢复的、奔腾如江海的时能,被瞬间调动起来。一丝丝纯净到极致的银蓝色能量,从他掌心溢出,在他手掌上方迅速交织、勾勒、压缩。那不是一张纸符,而是一个由纯粹的时能构成的、复杂而立体的银色符文。符文的每一道笔画,都蕴含着对时间规则的深刻理解。它在陆沉掌心缓缓旋转,散发出一种奇特的波动。“时褶显形符。”陆沉轻声念出它的名字。
他屈指一弹,那枚银色符文“嗖”地一声飞上半空,在营地正上方轰然散开,化作一片肉眼看不见的、银色的光雨,均匀地洒落下来。光雨所及之处,空气的质感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林野队长,你左后方,十步。陈默,你右前方,那堆废铁后面。”陆沉的声音冷静得像在指挥一场沙盘推演,“他们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刺探我的虚实。我会当诱饵。”
说完,他故意踉跄了一下,脸上露出一副力竭的虚弱模样,靠在一旁的柱子上剧烈地喘息起来。林野和陈默对视一眼,没有丝毫犹豫,身形一闪,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陆沉指定的阴影之中。
营地,再次陷入了诡异的寂静。过了约莫十几秒,陆沉身侧的空气,再次出现了那种水波般的扭曲。一道比之前清晰一些的、几乎透明的影子,从时褶中缓缓“挤”了出来。那影子手持一柄黑色的、仿佛由凝固的阴影构成的短匕,悄无声息地朝着陆沉的后心刺去。
他上钩了。就在那道影子即将得手的瞬间,陆沉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现!”随着他心念一动,那片遍布营地的无形力场被瞬间激活。那个透明的影子周围,空气猛地一震。无数银色的光点凭空出现,像铁屑被磁石吸引,疯狂地附着在影子的轮廓上。
“滋啦——”一声轻响,那道影子再也无法维持伪装,彻底显露出了身形。那是一个穿着黑色紧身衣的人,全身都被一种扭曲的时褶包裹着,五官模糊不清。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骇,似乎完全没料到自己会暴露。但已经晚了。
一道黑色的闪电,从他右侧的阴影中掠出。是陈默。陈默的短刀,快得只剩下一道残影,精准地切向探子的手腕。与此同时,一声狂暴的怒吼从左侧炸响。林野魁梧的身躯如同一头出笼的猛虎,手中的能量斧没有丝毫花巧,带着撕裂空气的劲风,拦腰横扫,封死了探子所有的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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