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王若弗像是被雷劈了一般,愣在当场,半晌才反应过来,指着林噙霜,声音都变了调:“你……你说什么胡话?神女下凡?林噙霜,你莫不是这些日子生意做得太顺,烧糊涂了?”
她活了大半辈子,只在话本子里听过这些神神叨叨的说法,怎么也不信眼前这活生生的孩子会是什么神女。
林噙霜知道她定然不信。
“刚才那救了柏儿的丹药,你也亲眼看见了,那便是墨儿给我的。”
林噙霜说着,又从方才的小包袱里取出两个玉盒,一个莹白温润,一个翠绿剔透,“这白玉盒子里装的是驻颜丹,大娘子服下,二十年容颜不变,一如现在这般。”
提到驻颜丹,王若弗虽有几分心动,却还能稳住神思。
可当林噙霜将那翠绿盒子往前推了推,继续说道“这是明智丹,服下后便能聪慧通达,过目不忘。往后有它相助,长柏定能一路顺遂,三元及第不在话下”时,她再也按捺不住,猛地探身,眼睛瞪得溜圆:“你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林噙霜语气笃定,“长枫从前的性子,大娘子是知道的吧?一篇课文背得颠三倒四,背了忘、忘了背,连首简单的诗都做不出来。可你再看看他这小半年,进益有多快?”
王若弗这才恍然。
先前听柏儿提过,说长枫近来像是开了窍,当日学的课文次日便能流利背诵,连先生都赞他进步神速,她还暗忖这孩子莫不是突然懂得用功了,甚至私下里嘀咕过会不会是用了什么取巧的法子,却万万没料到是得了这等神物。
“我就说他怎么精进得这般快,还疑心过是不是作弊呢,原来是得了这好东西。”
王若弗喃喃道,看向那翠绿玉盒的眼神都变了,既有震惊,又有难以言喻的激动。
林噙霜见她信了,便顺着话头道:“长枫本就不算聪慧,若不是墨儿给了这丹药,还不知要迟钝到何时。如今我把这些底细都摊开给大娘子看,是想让大娘子明白,墨儿非同一般,她的亲事万万不可随意。寻常人家配不上她,也容不下她的性子,必得是真正知根知底、又能容得下她不同寻常之处的人家才行。”
王若弗的眉头皱得愈发紧了,几乎要拧成个疙瘩。
驻颜丹、明智丹,还有那能凭空退热的神药,再加上雅园茶楼、锦绣坊那些惊人的收益……
这一切都指向一个让她难以想象的事实。
盛墨兰真的可能如林噙霜所说,并非凡人。
可要说为她寻一门“非同一般”的亲事,又谈何容易?
汴京城里的世家勋贵虽多,可哪家愿意娶一个“神女下凡”的媳妇?
说出去怕不是要被人当疯子笑话。
她捏了捏眉心,只觉得这事儿比打理整个盛家还棘手:“你让我想想……这事实在太匪夷所思,得从长计议。”
“大娘子也不必忧愁,我问过墨儿的,”林噙霜轻声道,“她说她的缘分自有天定,让咱们不必费心。只求大娘子日后在她需要时,搭把手就行。”
“知道了。”王若弗点点头,目光落在桌上的包袱和两个玉盒上,最终只将那个翠绿的玉盒紧紧捏在手里,其余的都推了回去。
“不过你这些东西太贵重了,我只把这颗丹药留下就好。”
金银珠宝再耀眼,也不及她的长柏前程重要。只要能让儿子聪慧通达,将来有所作为,其他的都无关紧要。
林噙霜看着被推回来的包袱和白玉盒,又重新推了过去,笑道:“送给大娘子的,您就收下吧,别客气。我如今真不缺这些,倒是绣坊最近新到了不少彩缎,颜色鲜丽,花样也新奇。明日大娘子若得空,不如跟我一起去看看?挑些合心意的,回来做几身新衣裳。”
王若弗打量着林噙霜,见她一身素雅衣衫,却难掩眉宇间的从容舒展,倒真觉得她跟从前那个总带着几分算计和怯懦的模样大不相同了。
“我倒发现,有了钱,你这气度也变了不少。”王若弗半是感慨半是打趣地说。
林噙霜淡淡一笑,语气坦然:“从前日子过得艰难,总想着蝇营狗苟为儿女多谋算些实在的。如今自己能挣下家业,不靠任何人也能活得体面,咱们之间没了利益冲突,自然不必像从前那样针锋相对。以后在这府里,还望大娘子多多指教。”
看着她这般坦诚,王若弗也忍不住笑了:“真是没想到,我跟你还有坐下来平心静气说话的一天。不过你说得对,为那个男人争来斗去,确实没什么意思。”
她顿了顿,扬声道,“刘妈妈,明日备车,我跟林小娘出去逛逛。”
门外的刘妈妈应了声“是”,声音里带着几分惊讶。
谁能想到,大娘子和林小娘竟能好到一同出门的地步?
屋内,烛火依旧摇曳,却映得两人脸上都少了几分阴霾。
盛家近来的变故,让府里上上下下都暗自咋舌。
大娘子竟一改往日对林小娘的针锋相对,不仅相处和睦,甚至主动提出要将墨兰过继到自己名下,给她一个嫡女的名分。
这等事传开,连洒扫的仆妇都忍不住私下议论。
盛弘对此却是乐见其成,只当是大娘子终于想通了,府里能少些纷争,他自然高兴,当即就点头应了。
唯独盛如兰听闻此事后气得小脸通红,像只炸毛的小兽,一股脑儿就冲去了林栖阁。
阿九正倚在窗边的软榻上,手里捏着盏青瓷茶碗,慢悠悠地品着新沏的雨前龙井。
桌上摆着几碟精致点心,有水晶桂花糕,还有松子糖,都是她让人特意做的。
窗外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落在她素色的衣裙上,一派闲适。
“盛墨兰!”
随着一声气鼓鼓的呼喊,盛如兰像阵风似的冲了进来,九岁的小丫头正是力气大又执拗的年纪。
她双手叉腰,瞪着榻上的阿九,胸脯气得一鼓一鼓的:“你凭什么要过继到我娘名下?我才不要你当我姐姐!更不准你变成嫡女!那是我娘,是我和哥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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