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炊烟刚散,李大夫就揣着两手从后院回来了。他没像往常那样先去看孩子,而是在堂屋的椅子上坐下,手指反复摩挲着膝盖上的补丁,过了半天才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半截:“晚晚,我妈跟我爸……想跟你商量个事。”
林晚正给珊珊换尿布,闻言手顿了顿,心里咯噔一下——早上刚闹过一场,这会儿又商量事,准没好事。她没抬头,只淡淡应了句:“啥事儿,你说。”
“他们说……以后再也不找麻烦了,也不作妖了,想求你……别让他们搬家了。”李大夫的声音越说越轻,眼神飘向墙角,“我妈还说,要是你不放心,他们愿意起誓发愿,保证往后安安稳稳过日子,绝不跟你闹别扭。”
“啥?”林晚猛地抬起头,手里的尿布差点掉在炕上,“这又出的哪门子幺蛾子?之前调解时说得明明白白,来年开春就搬,怎么才几天就变卦了?”
珊珊被她的动静惊到,小嘴一瘪要哭,林晚赶紧拍着孩子的背哄,心里的火气却蹭蹭往上冒。她看着李大夫躲闪的眼神,突然反应过来,语气里带着点自嘲:“原来你们之前说‘来年搬’,是缓兵之计啊?看我好说话,觉得我好欺负,先把我哄住,回头再变卦,是吧?”
“不是这样的晚晚,你别多想。”李大夫赶紧摆手,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他们毕竟岁数大了,这房子住了一辈子,墙根下的砖、院子里的树,哪样不是有感情的?再说家里那么多东西,坛坛罐罐的,搬一次多费劲,他们哪搬得动啊。”
“搬不动?之前说搬的时候怎么不说搬不动?”林晚的声音提高了些,珊珊的哭声也跟着大了点,“调解那天,你爸你妈当着那么多长辈的面答应得好好的,现在说不搬就不搬,这是把长辈们的话当耳旁风,还是把我当傻子耍?”
“晚晚,你别这么说。”李大夫站起身,走到炕边想拉她的手,被林晚躲开了,“他们这辈子也挺不容易的,年轻时候受了不少苦,现在老了,就想在老房子里安稳待着,你就多担待担待……”
“担待?我还不够担待吗?”林晚抱着哭唧唧的珊珊,眼泪差点掉下来,“他们跟我吵,跟我闹,我没跟他们计较;王强来躲事,我跑前跑后帮着卖木耳,没要过一句好;早上就因为一顿饭,你骂我,你妈撒泼,我也没跟他们真生气。现在他们说不搬就不搬,还想让我担待,凭啥啊?”
李大夫被问得哑口无言,张了张嘴,最后只叹了口气:“那你看……要不就答应他们?老人也不容易,咱们做晚辈的,让着点也没啥。”
林晚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又气又寒。她沉默了半天,抱着渐渐不哭的珊珊,眼神突然变得坚定:“不搬也可以,但我有条件。”
李大夫眼睛一亮,赶紧问:“啥条件?你说,我都听你的。”
“你记好了。”林晚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从今天起,他们可以不搬家,但如果有一天,他们再犯病、再作妖,不管是跟我吵,还是跟孩子闹,哪怕只是摔个碗、甩个脸子,我立马就跟你离婚。到时候你别劝我,也别找长辈说情,我说到做到。”
这话像块石头砸在李大夫心上,他脸上的喜色瞬间没了,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一个字。他知道林晚的脾气,平时看着软和,可真要是下定决心,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他愣了半天,最后只含糊地“嗯”了一声,转身就往后院走。
林晚抱着珊珊坐在炕上,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心里一阵发空。她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是对是错,只知道再这么忍让下去,自己迟早会被这家里的糟心事压垮。
没一会儿,后院就传来婆婆的笑声,那笑声又亮又脆,隔着院墙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过了大概半个钟头,李大夫回来了,脸上带着点讨好的笑:“晚晚,我妈跟我爸可高兴了,还夸你懂事、善良,说还是你明事理,知道心疼老人。”
林晚没说话,只是低头逗着怀里的珊珊。珊珊抓着她的手指,咯咯地笑,可林晚却笑不出来。她知道,婆婆这高兴是暂时的,那所谓的“不再作妖”,说不定哪天就会变成新的麻烦。
果然,从那以后,婆婆真的不哼唧了,见了林晚也会笑着打招呼,有时还会主动抱会儿珊珊。李大夫见家里气氛好了,也松了口气,每天坐诊、回家,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些。
可林晚心里的那根弦,却一直绷着。她知道,这平静就像一层薄冰,只要稍微用力,就会碎得彻底。她把那句“再作妖就离婚”的话,悄悄记在心里,当成了保护自己和孩子的最后一道防线。她只希望,婆婆能真的说到做到,别再让这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日子,又回到之前鸡飞狗跳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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