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指尖还残留着给孙姐搓背时的皂角滑腻感,耳畔却突然被一段记忆猛地拽了回去——孙姐那句“小李,我去洗澡,你给我搓背”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她刚把书房被念念玩散的积木归置整齐,就听见卫生间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她定了定神,快步上楼。推开门时,孙姐正泡在热气腾腾的浴缸里,脸上卸去了平日的干练,多了几分松弛。“小林,快来,这一天累的,不搓背浑身不得劲。”
林晚拿起搓澡巾,力道均匀地在孙姐背上揉搓。泡沫簌簌落下,她的思绪却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荡开了层层涟漪。中午的阳光透过磨砂玻璃洒进来,暖烘烘的,可她心里那股子翻涌的情绪,却让她指尖微颤。
“孙姐,您这习惯可真雷打不动。”她试图用轻松的语气打破沉默,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那可不,一天不搓背,我这骨头缝都觉得痒。”孙姐笑着哼起了小曲,“等会儿你洗的时候,我也给你搓搓,保证给你搓得浑身舒坦。”
林晚应着,心里却沉甸甸的。搓完背,她匆匆冲了澡,回到房间时,孙姐和念念都已经睡熟了。她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闭上眼睛,那些被刻意尘封的往事,就像开了闸的洪水,汹涌而来。
不提以前,她还能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可一旦触及,那些在娘家挣扎的日日夜夜,就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离婚一年多,她没地方可去,只能回娘家。手里空空如也,每一分钱都得掰成两半花。村里赵大夫的身影突然浮现——他是小学同学的父亲,一位上了年纪的中医,扎小针、打点滴是家常便饭,可偏偏对打点滴的静脉穿刺没什么把握。于是,他找到了林晚,“小林,叔这眼神不行了,你手稳,帮叔给人扎针,一针五块钱,你看行不?”
那时候,五块钱对林晚来说,是一笔能让她稍微挺直腰杆的巨款。她连忙应下,从此成了赵大夫的“移动针管”。赵大夫一个书信,她就揣着简单的针具,风里来雨里去地给人扎针。有时是清晨,有时是深夜,她骑着那辆破旧的自行车,穿梭在乡间的小路上,车轮碾过石子的颠簸,仿佛都刻进了她的骨血里。
没活的时候,她就跑到姐姐村里,跟着乡亲们铲地、插秧。烈日当头,汗水浸湿了衣衫,黏在皮肤上难受得很,可一想到能挣到几毛钱的零钱,她就咬着牙坚持。
可就算这样,哥哥还是颇有微词。她后来是从姐妹口中听说的,哥哥跟嫂嫂抱怨:“她倒好,回了家只顾着自己挣零花钱,咱家的地、咱家的秧,她也不知道搭把手。”
林晚苦笑了一下,眼角有些湿润。她不是不想帮忙,可她得先活下去啊。她没钱,没依靠,只能靠自己的双手挣一口饭吃。倒是嫂嫂,平日里看着厉害,那次却难得地帮她说话:“人家雇她咋了?没她你就不活了?每年没她帮忙,你不照样插秧?”
就这么勉强支撑了一年多,村里的媒人却开始频繁登门。他们介绍的那些男人,要么是家境贫寒,要么是性格古怪,林晚一个都不想见。她知道,自己现在还没有能力去经营一段新的感情,更不想再陷入另一个泥沼。她一次次婉拒,那些媒人看她的眼神,从最初的热情,渐渐变成了不解和些许的鄙夷。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林晚在一个深夜里下定决心。娘家不是长久之地,这里的每一寸空气都弥漫着压抑和束缚。她要逃离,逃离这些不堪的往事,逃离那些充满善意或恶意的目光。
就在这时,她想到了北京。
村里好朋友二姐的女儿,她的外甥女,嫁了个北京通州养牛的人家。外甥女生了孩子,刚一个多月,孩子的公公来接儿媳和孩子回北京。林晚听说了这事,心里一动。她没地方去,不如就跟着去北京碰碰运气。
她找到外甥女,说明了自己的想法。外甥女一向跟她亲近,当即就同意了。于是,林晚就跟着他们踏上了去北京的火车。
那趟火车拥挤不堪,空气里弥漫着汗味和食物的气味。林晚抱着襁褓里的婴儿,小心翼翼地护着。长时间的颠簸让她疲惫不堪,好几次困得差点把孩子摔在地上,吓得她瞬间清醒,心脏狂跳不止。
火车一路向北,窗外的景色从熟悉的乡村田野,渐渐变成了陌生的城市轮廓。林晚望着窗外,心里充满了忐忑,却也有了一丝微弱的希望。北京,这座偌大的城市,会有她的容身之处吗?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己必须往前走,离开过去的泥沼,哪怕前方是未知的荆棘,她也得闯一闯。
夜色渐深,孙姐的呼吸声均匀而绵长,念念也睡得香甜。林晚却依旧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北京的生活,有苦有甜,她遇到了孙姐,遇到了念念,日子似乎有了些盼头。可那些过往的艰辛,就像一道道疤痕,永远留在了她的心里。她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她知道,自己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任人摆布,毫无反抗之力了。她要为自己,为了未来,好好地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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