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药入腹,温和却磅礴的星辰生机之力迅速扩散至林远四肢百骸,如同甘霖滋润干涸的土地,强行稳住他濒临崩溃的伤势。碎裂的骨骼被星辰之力包裹着开始缓慢愈合,受损的经脉在生机滋养下恢复着弹性,但那源自灵魂深处的疲惫与归墟印记带来的冰冷滞涩感,却非一时半刻能够消除。
他强撑着在沐的搀扶下站直身体,目光投向那巍峨却已遍布裂痕的世界之核。曾经晶莹剔透、搏动着整个世界生命力的水晶核心,此刻如同一个被打碎的琉璃盏,内部光华混乱黯淡,那些灰黑色的裂纹如同恶毒的诅咒,仍在缓慢地侵蚀着残存的生机。每一次微弱的搏动,都显得如此艰难,仿佛垂死巨兽最后的心跳,连带整个灵澜界的大地都在随之发出痛苦的痉挛。
空气中弥漫的不再仅仅是凋零的死气,更增添了一种世界走向终末的悲凉与绝望。远方,天空的暗红逐渐向墨色转变,那是世界屏障正在失去光彩,逐步被虚空同化的征兆。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沐的声音带着哽咽,她跪倒在地,双手轻抚着干裂漆黑的地面,试图感应那微乎其微的、源自大地深处的回应,却只感受到一片死寂与冰冷。青岚族世代守护的世界,正在她眼前走向终结,这种无力感几乎要将她吞噬。
林玄、林法等分身也汇聚过来,他们虽来自不同世界,但通过林远这个核心,也能清晰地感受到此界正在滑向深渊的悲怆。林玄眉头紧锁,指尖剑气吞吐,却不知该斩向何处;林法尝试汇聚元素之力,却发现周遭的元素已变得惰性而混乱,难以调动;林战紧握双拳,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林弈沉默地分析着世界之核的数据流,反馈回来的却是不断下跌的崩坏值;林星则扫描着空间结构,报告着世界壁垒的稳定性正在指数级衰减。
星萤走到世界之核前,伸出纤手,轻轻按在那冰冷的水晶壁上。她闭目感应了片刻,绝美的容颜上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霾。
“凋零之楔的侵蚀是规则层面的,直接动摇了世界存在的根基。”她睁开眼,语气沉重,“它就像一枚毒刺,虽然被强行中断,但毒素已经扩散。世界之核的自我修复机制已被破坏,灵澜界的生命流正在倒灌、溃散……照这个速度,最多不过三日,此界便会彻底崩解,化为归墟边缘的又一团破碎物质。”
三日!
这个词如同重锤,狠狠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沐的身体晃了晃,脸色惨白如纸。
林远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的剧痛和虚弱,看向星萤:“茶会……或者说,星旅者的传承里,难道没有任何应对之法?哪怕只是延缓?”
星萤沉默了片刻,目光扫过林远眉心的万我源晶,又看了看沐脖颈上的母池印记,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权衡,最终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常规方法,无力回天。”她缓缓开口,“但……并非完全没有一线生机,只是这生机,代价巨大,且希望渺茫。”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她身上。
“灵澜界的世界之核已然残破,无法自行维系。唯一的办法,就是为它寻找一个全新的、强大的‘能量源’与‘稳定锚点’,强行替代它原本的核心功能,延缓崩解,并在漫长的岁月中,尝试引导其内部残存的法则进行缓慢的重组与修复。”
“去哪里找这样的‘能量源’和‘锚点’?”林远立刻追问。
星萤的目光定格在林远身上,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的万我源晶,以及……根源母池的‘钥匙’。”
林远和沐同时一震。
“万我源晶连接万界‘自我’,其本质是超越单一世界的高维存在,蕴含着无限的可能性与连接之力,可以作为最坚韧的‘稳定锚点’,强行锁住此界最后的本源,防止其彻底溃散。而根源母池的‘钥匙’——沐圣女的血脉印记,则能引导一丝母池那孕育万物的生命源力,作为‘能量源’,滋养残核,延缓其彻底凋零。”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凝重:“但这意味着,林远,你的源晶需要长时间、高负荷地与此界残核深度绑定,你将承受整个世界崩解带来的法则反噬与压力,对你的灵魂和本源是极大的考验与损耗,甚至可能影响你与其他分身的连接。而沐圣女,每一次引导母池之力,都会消耗她自身的生命本源与血脉根基,次数多了,她可能会……油尽灯枯。”
“更重要的是,”星萤的声音低沉下来,“这只是‘延缓’和‘维系’,并非‘修复’。能否真正让灵澜界重生,还是一个未知数。而且,此举无异于将你们两个与此界彻底捆绑,在灵澜界稳定下来(或者说,在找到真正修复的方法)之前,你们几乎无法离开,否则残核会立刻崩溃。”
这是一个两难的抉择。
牺牲两人的未来和潜力,去换取一个残破世界渺茫的、不知期限的延续。
沐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她抬起头,翡翠般的眼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愿意!青岚族世代守护于此,我身为圣女,与界同存共亡,是我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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