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又是十年。
九天境与凡尘的交融已臻化境。光桥不再是单纯的通道,而是化作了一道流动的能量带,将两地的本源之力与寿元长河紧密相连。孩童们在光桥上来回奔跑,时而追逐九天境飘落的星辉,时而捡拾凡尘吹来的花瓣,早已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
王猛与苏沐雪的发丝愈发雪白,却依旧精神矍铄。他们不再参与具体的事务,只偶尔在本源长河边静坐,或是踏着光桥,看年轻一代用自己的方式延续着平衡之道。
王念安已接过万灵盟的重任,将平衡塔与星防阵的运转打理得井井有条。他的孩子们也已长大,有的继承了父亲的职责,有的则成为了连接两地的使者,将凡尘的农耕技艺传到九天境,又将九天境的净化之术带回凡尘。
这日,王猛与苏沐雪坐在启明殿的露台上,看着下方广场上的一幕——一群身着九天境道袍的修士,正与凡尘的工匠们围在一起,研究如何将平衡塔的符文刻进农具,让作物生长得更加茁壮。
“你看,他们做得比我们当年更好。”苏沐雪轻声道,眼中满是欣慰。
王猛点头,目光落在广场中央的石碑上。那是十年前立下的“天地同契碑”,碑上没有文字,只有一道光桥的图案,象征着九天与凡尘的无界交融。此刻,石碑上正流转着淡淡的金光,与光桥的能量带遥相呼应。
“其实,我们能做的,只是打开一扇门。”王猛笑道,“门后的路,终究要他们自己走。”
正说着,王念安匆匆走来,脸上带着一丝兴奋:“父亲,母亲,万法阁的占星师发现,域外虚空的边缘,出现了新的星轨!”
“新的星轨?”王猛与苏沐雪对视一眼。
“是的。”王念安递过一枚星象图,“占星师说,那星轨并非自然形成,而是由无数微弱的信念之力汇聚而成,像是……新的生命在诞生。”
王猛接过星象图,只见图中域外虚空的边缘,一道纤细的星轨正围绕着九天境缓缓旋转,上面点缀着无数光点,如同初生的星辰。
“是血舰群消失的地方。”苏沐雪轻声道。
王猛凝视着星轨,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掠夺的执念消散后,残存的本源之力,终究会孕育出新的生机。这大概就是天地的自我修复吧。”
苏沐雪握住他的手:“想去看看吗?”
王猛看向她,眼中带着笑意:“好啊,就当是……再走一段路。”
他们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像寻常老者般,踏着光桥,一步步走向域外虚空的边缘。
十年过去,光桥的能量带已延伸至虚空边缘。这里不再是漆黑一片,而是布满了柔和的星光,当年血舰群留下的痕迹早已被新生的星云覆盖。那道新的星轨就在不远处,散发着微弱却坚定的光芒,如同一个好奇的孩子,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九天境。
“你看那里。”苏沐雪指向星轨上的一个光点。
王猛望去,只见那光点中,竟包裹着一片小小的纸鸢碎片——正是当年孩子们放飞的纸鸢,不知何时飘到了这里,成为了星轨的一部分。
“信念之力,竟能传到这么远的地方。”王猛感慨道。
两人在虚空边缘静坐了许久,看着新的星轨缓缓旋转,看着星光在身边流淌。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只有岁月沉淀后的宁静。
“该回去了。”苏沐雪轻声道。
王猛点头,起身时,却无意间瞥见虚空深处,一道极淡的灰色虚影一闪而过,带着一丝释然的气息,随即彻底消散。
他知道,那是岁最后的残念。这位曾经的“矫正者”,终于认可了他们守护的平衡之道。
返回九天境时,夕阳正浓。光桥的能量带在晚霞中泛着金红的光芒,孩子们的笑声顺着风飘来,清脆而响亮。
王念安带着孙辈们在光桥尽头等候,看到他们归来,连忙迎了上去。最小的曾孙挣脱父亲的手,跌跌撞撞地跑到王猛面前,举起手中的画——画上是四位老人,王猛与苏沐雪坐在中间,王念安夫妇站在两侧,背景是光桥与平衡塔。
“曾祖父,曾祖母,这是我画的‘家’。”孩子奶声奶气地说。
王猛笑着接过画,眼眶微微发热。他忽然明白,所谓永恒,并非个体的长生,而是血脉与信念的延续。从黑风岭的孤身挣扎,到如今的四世同堂,从掠夺寿元的执念,到守护天地的从容,他走过的路,早已化作了岁月的一部分,融入了这片天地的呼吸。
夜色渐深,王猛与苏沐雪坐在本源长河边,看着星光落入水中,泛起一圈圈涟漪。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黑风岭相遇吗?”苏沐雪轻声道。
“当然记得。”王猛笑道,“你穿着白裙,站在月光下,像朵不食人间烟火的雪莲。我当时还想,这姑娘看着柔弱,剑法却这么厉害。”
苏沐雪脸颊微红:“你才厉害呢,明明看着像个莽夫,心思却比谁都细。”
两人相视而笑,笑声在长河边回荡,与星光、与流水、与远处的灯火交织在一起,温暖而悠长。
他们知道,属于自己的时光或许已不多,但新的故事正在年轻一代中上演。光桥会继续流淌,星轨会继续旋转,平衡之道会在岁月中不断传承,如同本源长河,永远奔涌向前。
这夜,王猛做了一个梦。梦里,他与苏沐雪依旧年轻,并肩走在黑风岭的月光下,前方是无尽的长路,身后是点点星火。他知道,路还很长,但只要彼此相伴,便无所畏惧。
梦醒时,天已微亮。苏沐雪靠在他肩上,睡得正香。王猛轻轻为她掖好被角,目光望向窗外。光桥的能量带在晨光中闪耀,新的星轨在天边旋转,一切都充满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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