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器展示区,气氛与擂台和丹符比试截然不同。
这里没有剑拔弩张的对决,也没有限时完成的紧张,更像是一个低调而专业的内部评审会。数个独立的展台陈列着参赛弟子们提前提交的炼器作品,旁边附有详细的说明玉简。几位受邀前来的炼器宗师和宗门内负责此道的长老,正穿梭其间,时而拿起某件法器细细端详,时而注入灵力测试,时而与身旁同僚低声交流,神色大多严肃而专注。
参赛弟子们则大多安静地守在自己的展台附近,心情忐忑地等待着评审们的“临幸”。能被这些眼高于顶的大师们多看几眼,问上几句,便足以让人激动半天。
云炼的展台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展台上,静静躺着他那架历经无数次失败、融合了家族众人智慧、最终定型的“初级侦查木雀(改进型)”。它通体以处理过的浮空木为主体框架,部分关节和关键连接处镶嵌着寒铁丝和润光晶,整体线条模仿清风雀,流畅而略显粗犷。木雀旁边,摆放着与之配套的、半个巴掌大小的分离式遥控符牌,以及几枚云丹心特制的、用于演示的“无害彩烟丹”(其实就是加了色素和微量发烟材料的凝气丹)。
作品说明玉简里,云炼用极其简洁、近乎刻板的语言,阐述了木雀的设计目标(短距离侦查、信号传递、简单物品投送)、动力核心(微型震荡法阵+偏心摆锤+仿生翼翅)、材料选择考量、控制原理(符文感应遥控),以及当前已知的局限性(续航短、载重小、抗干扰弱等)。没有夸大其词,没有渲染效果,甚至把缺点也列得清清楚楚。
这样一个看起来有些简陋、功能也谈不上惊世骇俗的“玩具”般的机关造物,在众多或寒光四射、或灵光熠熠、或结构精巧的攻击、防御、辅助类法器中,实在是不起眼。
最初,评审们路过云炼的展台时,只是随意扫了一眼,目光甚至没有过多停留。毕竟,类似会飞的机关鸟、传讯法器,在修真界并非没有先例,大多只是些小玩意儿,难登大雅之堂。
云炼沉默地站在展台后,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却紧紧追随着评审们的脚步。他并不擅长言辞,也不知道该如何主动推销自己的作品。他能做的,只有等待。
就在这时,那位脾气火爆、资历极老的三阳炼器炉器灵——“老火”曾经的咆哮,仿佛又在他耳边响起:“小兔崽子!静下心来!好好想想问题的根源!……滚去读书!去请教!去观察!”
还有小妹笑笑充满期待的眼神,和那句“五哥,等你的小鸟能飞了,咱们就能知道很远的地方发生什么事啦!”
还有大哥、三哥、四哥、六姐他们或直接或间接的帮助……
云炼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中那丝因被忽视而产生的细微波澜。他相信自己的作品,虽然简陋,却凝聚了他的心血和思考,也初步验证了那条融合阵法、机械、仿生、材料学的独特道路的可能性。
就在他以为自己的作品可能会就这样被忽略过去时,一位身着朴素灰袍、头发花白、眼神却异常清澈锐利的老者,在几位宗师的陪同下,走到了他的展台前。
这位老者,云炼认得,或者说听说过——修真界炼器大宗师之一,以擅长制作精巧奇门法器、思路天马行空而着称的“千机老人”。他性格孤僻,极少出席此类活动,此次能来,实属意外。
千机老人目光落在木雀上,先是随意一瞥,随即眼神微凝。他并未立刻拿起木雀,而是俯身,仔细地观察着它的结构,尤其是翼翅与身体的连接处、那些镶嵌的润光晶缓冲层、以及腹部隐约可见的微型法阵纹路。
“浮空木主体,寒铁丝加固关键节点,嗯……这是……润光晶?用作灵力缓冲和导能介面?有意思……”千机老人喃喃自语,声音不大,却让周围几位陪同的宗师也好奇地凑了过来。
“震荡法阵驱动?结合了机械摆锤传动?翼翅结构……是仿照清风雀?”千机老人拿起木雀,入手极轻。他尝试着向遥控符牌注入一丝微弱的灵力。
木雀腹部微光一闪,发出极其轻微的“嗡嗡”声,两对翼翅开始缓缓扑动,竟然真的颤颤巍巍地离开了展台表面,悬浮在离台面一寸高的空中,虽然晃动明显,但确实稳定地悬浮着!
“哦?”千机老人眼中兴趣更浓,“分离式控制?符文感应?这控制距离多远?反应延迟如何?”
云炼见终于有人问询,而且是真正懂行的大宗师,精神一振,尽量简洁地回答:“目前稳定控制距离约十丈,延迟……约半息。”这都是经过他和云符反复测试的数据。
“半息……”千机老人点点头,对于这种低阶造物来说,这个延迟可以接受。他又拿起那几枚“彩烟丹”看了看,问道:“载重测试过?”
“可载重约一两,持续飞行约五十息。”云炼如实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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