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虚观。
当这三个字从李万金那张毫无血色的嘴唇里吐出来时,院子里仿佛连风都停了。
那是一种带着尘埃与香火气的名字,本该是清静无为,此刻却像是浸满了血腥,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邪性。
李万金跪在地上,彻底没了京城首富的半分体面,像一条被抽了筋骨的狗,涕泪横流,将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倒了出来。
三年前,李文博因青儿之死而痴傻,他遍请名医无果,心力交瘁之际,在一个商会友人的引荐下,认识了这位自称来自城外清虚观的清玄道长。
“那位道长……仙风道骨,一眼就看出了博儿是中了邪。他说的话,跟您说的一模一样,都说是有阴魂缠身……”李万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说,要想救博儿,唯一的办法,就是用至亲之人的气运,布一个‘锁龙局’,再寻一处怨气极重的‘阵眼’来镇压。他……他算出了青儿的生辰八字,说她……是最好的材料……”
他说不清清玄道长的具体样貌,只记得那人一双眼睛黑得不见底,看人时像是能穿透皮肉,直视魂魄。他说话不快,声音也温和,可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让人不由自主地信服,去按照他说的做。
建别院,挖地基,埋骸骨,下咒符……李万金就像一个被操控的木偶,一步步将自己的家,变成了一座囚禁冤魂的华美坟墓。
苏凝听得心头发寒。
这不是简单的谋财害命,这是一种精神上的操控,一种利用人心中最深的恐惧和最迫切的希望,来达成的恶毒阴谋。
她走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李万金:“那位清玄道长,之后还来过吗?”
李万金茫然地摇了摇头:“别院建成之后,他就再也没出现过。我……我派人去清虚观寻过,观里的人却说,查无此人。”
线索,在这里断了。
苏凝的眉头皱了起来。她立刻唤来下属,将李万金暂时收押,封锁了整个静心苑,并派人去传唤当年引荐清玄道长的那个商会友人。
整个李府,乱成了一锅粥。
林霄却像是置身事外,他绕着那个挖开的深坑,缓缓走了一圈。他的目光,始终落在那枚绑在骸骨脚踝上的黑色木牌上。
“囚”字咒。
布阵之人对字术的理解,远在柳复之上。柳复的“杀”字,是纯粹的宣泄与毁灭,充满了疯狂的戾气。而这个“囚”字,却冷静、精准、恶毒,它不求毁灭,只求永恒的折磨。
这背后,是一个完全不同层级的对手。
……
从李府出来时,天已近午。
阳光照在身上,却驱不散那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阴冷。
“看来,我们得去一趟城外了。”林霄拍了拍长衫上沾染的尘土,对身旁的苏凝说道。
“观里的人不是说查无此人吗?”苏凝有些疑虑,“而且,此事已经上报府衙,按规矩,应该由府衙统一调派人手,进行搜查。”
“府衙的人去,只会打草惊蛇。”林霄摇了摇头,“如果那个清玄真的有问题,三年前李万金派人去找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做好了应对官府盘查的准备。我们现在去,看到的只会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道观。”
苏凝沉默了。她知道林霄说得对。对付这种藏在暗处的鬼魅,官府那套大张旗鼓的办案方式,确实收效甚微。
“那你打算怎么办?我们两个人,就这么闯进去?”
“不闯。”林霄的嘴角,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笑意,“我们是去上香的香客,顺便……求个字。”
苏-凝看着他,忽然觉得这家伙有时候也挺不靠谱的。都火烧眉毛了,还想着他那测字的营生。
两人没有耽搁,在街边随便吃了点东西,便雇了一辆马车,朝着城外而去。
清虚观坐落在城西三十里外的青峰山上。
山不算高,却很偏僻,连条像样的官道都没有,只有一条被来往樵夫踩出来的崎岖山路。
马车在山脚下便停了,剩下的路,只能靠双脚走上去。
山路两旁,树木愈发茂密,遮天蔽日,阳光被切割成细碎的光斑,洒在潮湿的泥土上。四周安静得过分,除了两人的脚步声和偶尔被惊起的飞鸟,再无其他声息。
越往上走,空气中的寒意就越重。
那不是天气转凉的寒,而是一种阴冷的、带着腐朽气息的湿寒,像是走入了一座常年不见天日的古墓。
苏凝常年习武,体魄强健,也忍不住紧了紧衣领。
林霄的感受则更为直接。他体内的字气,像是遇到了某种无形的阻力,运转得有些滞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薄却无处不在的、扭曲的字气。
它不像静心苑那般浓烈霸道,却像是一张看不见的蛛网,黏稠而又坚韧,附着在山间的每一片树叶,每一块岩石上。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一座掩映在林木间的道观,终于出现在眼前。
观门是寻常的木制,有些年头了,朱红色的漆皮剥落了大半。门楣上挂着一块黑色的牌匾,上面是三个遒劲有力的大字:清虚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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