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尘道长的背影消失在街角,青云测字铺门前,只剩下林霄和苏凝。
战后的喧嚣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墙隔绝在外,铺子里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苏凝扶着林霄,忘了自己手臂上的伤,只是看着他苍白的脸,眼神里是藏不住的担忧。
林霄抬头,看了一眼阁楼的方向。那里,玄尘道长布下的“护”字阵,正散发着肉眼不可见,却能安心的微光。
“我要闭关。”林霄开口,声音不大,却很清晰。
苏凝扶着他的手紧了紧,随即又松开。她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说任何劝慰的话,只是点了点头。
“我守着你。”
三个字,比任何承诺都重。
林霄回到阁楼,苏凝则留在了楼下。她从后院打了盆清水,仔细清洗了伤口,换上干净的药粉和布条。做完这一切,她搬了张椅子,就坐在通往阁楼的楼梯口,将那柄沾满血污的长刀横放在膝上,闭上了眼睛。
她不问林霄要闭关多久,也不问他会遇到什么。她要做的,就是守住这道楼梯。谁想上去,就先从她的刀上跨过去。
阁楼的门,被缓缓关上。
木门合拢的刹那,仿佛将两个世界彻底隔开。
林霄盘膝坐在那张旧木桌前,闭上了眼。
他试图按照玄尘道长所说,去“养气”,去“聚气”。可脑子里却像一锅沸水,根本静不下来。
勾魂使那空洞的眼眶,赵钰最后那怨毒的眼神,苏凝手臂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还有玄尘道长那些意有所指的话……一幕幕,一声声,反复在脑海中冲撞。
他体内的字气,本就消耗一空,此刻更是像受惊的兔子,四处乱窜,根本无法凝聚。
越是想静,心就越乱。越是想聚气,气就越散。
一个时辰过去,他非但没有任何进展,反而觉得头晕脑胀,一阵阵的烦躁从心底涌起。
这样下去不行。
林霄强迫自己停了下来,睁开眼,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他回想自己得到这《字经》残卷以来的一切。
从测“输”字,点破泼皮藏赃,那是“形解”的初窥门径;到解“困”字,救出被软禁的张商人,是“意解”的牛刀小试;再到用“散”字,破掉二皇子的万人邪术,是“意解”之术的极致运用。
他一直在“用”字。
用字来解决问题,用字来对抗敌人,用字来破解迷局。
可玄尘道长说,要“养”气。
养,不是用。
就像农夫种地,不是天天去拔苗助长,而是浇水、施肥、除草,静待它自己生长。
他的气,就是他的田。而《字经》上的字,就是种子。
林霄的心,慢慢静了下来。
他不再去想那些勾魂使,不再去想什么更高层级的存在。他的心神,完全沉入了自己的身体,沉入那片干涸的“田地”里。
他从脑海中,挑选了一个最简单的字。
“一”。
不是为了攻击,不是为了防御,甚至不是为了领悟什么。
他就只是看着这个“一”字。
一横,从左到右。是开始,是基础,是万物之始。
他观想这个字,一遍,又一遍。
他的心神,化作了那支无形的笔,在自己的气海中,缓缓写下这个“一”。
起初,这一横写得歪歪扭扭,气机断断续续。
但林霄不急不躁,只是重复着。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再次写下这个“一”字时,心神与字迹,完美地合而为一。那一横,平直、稳定、贯穿始终。他干涸的气海中,竟真的生出了一缕微弱却无比精纯的气。
这缕气,不再像之前那样漂浮不定,而是沉甸甸的,仿佛有了自己的根。
原来,这才是“养”气。
林霄心中一片清明。
他又想到了一个字——“心”。
他观想这个字,感受着自己胸膛里那颗跳动的心脏。喜、怒、哀、乐,所有的情绪,都源于此。他的恐惧,他的愤怒,他的不安,也都藏在这里。
玄尘道长说,要将气炼得更纯,更厚。
如何为纯?如何为厚?
林霄看着那个“心”字,忽然有了一丝明悟。
炼!
以字为炉,以神为火,炼去心中杂念,方得精纯。
他将白天所经历的恐惧,那面对勾魂使时的无力感,全部注入到这个“心”字中。然后,他以自己的意念为锤,开始捶打这个字。
一锤,一锤,再一锤。
他仿佛成了一个铁匠,而他的心神,就是那块烧红的铁。每一次捶打,都有黑色的杂质被震出,化为青烟消散。而那块铁,则变得越来越致密,越来越光亮。
这个过程,痛苦无比。每一次捶打,都像是将灵魂撕裂再重组。
林霄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身体微微颤抖,但他没有停下。
他知道,这是唯一的路。
当他将那股恐惧彻底炼化之后,他发现,自己的心神,竟然壮大了一丝。不再轻易被外界动摇。
原来,这才是“意解”的真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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