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城CBD，玻璃幕墙大厦在午后的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一家格调雅致的西餐厅内，舒缓的钢琴曲流淌，空气中弥漫着咖啡与烤肉的混合香气。
陈强推开厚重的玻璃门，身上是件简单的棉麻衬衫，干净挺括。
手中提着有一个泡沫箱。里面是他从空间中摘的番茄、黄瓜、一些野莓和柿子。
他的目光扫过餐厅，很快落在靠窗的一个卡座。
赵明早已等在那里，一身崭新的的西装，头发精心梳理过，但眼底的疲惫依然无法掩盖。
“强子！这边！”看到陈强，赵明立刻站起身挥手，声音因刻意压低而显得有些别扭。
陈快走几步，两人相视一笑，那份沉淀了岁月的熟稔瞬间冲淡了环境带来的疏离感。
落座后，赵明将菜单推过来，啧啧道：
“这地方，一杯白开水都敢标价几十块，真是抢钱。”
“偶尔一次。”陈强笑了笑，随意点了份套餐，将菜单还给侍者。
“怎么样？回去大半年，真就扎根地里了？”赵明啜了口柠檬水，好奇地打量陈强。
他发现这个老友黑了，瘦了。
但眉宇间曾经被代码压榨出的郁结之气消散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力量感，像被被阳光晒实的松木。
“嗯，种些果子，弄片菜园，日子还算踏实。”陈强语气平和。
赵明叹了口气，开始絮絮叨叨说起花城的种种：
房价又涨了，哪个同事跳槽拿了高薪，谁又背上了更重的贷款…
言语间有羡慕，也有挥之不去的焦虑。
他像是在对陈强说，又像是在对自己确认某种选择的价值。
餐点上桌，赵明熟练地挥舞刀叉，吃得很快，仿佛还在赶公司的午休时间。
吃到一半，他忽然想起什么，放下刀叉，表情变得有些神秘，压低声音：
“对了，强子，前阵子…有个挺特别的姑娘，来公司找过你。”
陈强切割牛排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他。
“特别漂亮，气质也好，不像一般人。”
赵明努力回忆着。
“看着像搞艺术的，背个画板…对了，她帆布包带上，还挂着个小铃铛，古里古气的。”
“她找到你？”陈强问。
“可不是嘛！前台说你早离职了，她不知怎么摸到我电话，非要见我一面。”
赵明摊手，“就在公司楼下咖啡厅，堵了我好几天。”
“也没多说啥，就问知不知道你在哪，过得怎么样。”
他掏出手机，翻找半天，递过来一张有些模糊的侧身照：
“我偷摸拍的。她就留了一句话，说‘如果你能联系到他，告诉他，谢谢他的救命之恩。’”
一个年轻女人，长发利落地束成马尾，侧脸的线条干净流畅，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清冷感。
肩上斜挎着一个帆布包，最为醒目的是包带上一枚造型古朴小铃铛。
陈强的目光在那铃铛上停留片刻，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波澜。
他沉默地将手机递回去，没有说话。
赵明察言观色，嘿嘿一笑，压低声音凑近些：
“行啊强子！这级别的大美女都能惦记你这么久？”
“有啥故事？赶紧从实招来！人家可是专程来找你的，就冲这份心…”
就在这时，餐厅入口处传来一阵略显喧哗的寒暄声。
两人下意识抬头望去。
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点头哈腰地引着几位气度不凡的客人走进来。
那肥胖的身躯裹在紧绷的西装里，脸上堆满了近乎谄媚的笑容。
是王德发。
他似乎正在极力讨好那位被簇拥在中间的中年男人。
小心地询问着座位偏好，声音比在办公室里柔和了十倍不止。
王德发一边引路，目光一边习惯性地扫过餐厅。
当他的视线掠过陈强这一桌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脚步也下意识地停顿了一下。
那双被肥肉挤得细小的眼睛里，闪过明显的尴尬，以及一丝慌乱。
他显然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陈强。
赵明身体瞬间绷直，脸上露出一丝看好戏的神情，紧张地看向陈强。
陈强的反应却出乎意料的平静。
他只是停下了手中的刀叉，目光与王德发短暂相接。
既无愤怒，也无讥讽，平静得像看一个陌生人。
甚至，在王德发因尴尬而下意识地想别开视线时，陈强还对他微微点了点头。
幅度小得几乎像是错觉，仿佛只是出于最基本的礼节。
这过于平静的反应，反而比任何怒目而视或冷嘲热讽更让王德发难堪。
他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那份谄媚的笑容彻底挂不住了，剩下的只有狼狈。
他几乎是僵硬地对陈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点头回应，然后立刻转过身。
几乎是推着他那几位重要的客人，加快脚步，匆匆走向餐厅深处的包间区域。
直到那肥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赵明才长长吁了口气，仿佛刚看完一场无声的惊险剧。
他拿起酒杯猛灌一口，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兴奋：
“我靠！强子你看见没？王胖子那脸色…跟吃了苍蝇一样！”
“他现在可是抱上大腿了，没想到在你面前还是这么怂！你刚才那反应绝了！”
陈强收回目光，重新拿起刀叉，继续切割那块已经微凉的牛排，语气依旧平淡：
“吃饭吧。都是过去的事了。”
赵明却依旧兴奋难平，反复回味着刚才那一幕，觉得比餐后甜点还要舒爽。
他再次看向陈强，眼神里已经充满了探究。
这顿饭的后半段，赵明的话匣子彻底打开。
不再只是抱怨花城的生活，更多的是对陈强那份超然淡定的好奇。
窗外阳光正好，透过玻璃，落在陈强平静的侧脸上。
结账时，陈强自然地将卡递给侍者。
赵明争了一下，但陈强只是轻轻摆手：“下次你来陈家村，我请你吃更好的。”
“这是我种的一些水果，你拿回去尝尝。”陈强把泡沫箱递给赵明。
走出餐厅，与赵明告别后，陈强站在熙攘的街头，从口袋里拿出那张记着号码的纸条。
阳光落在纸上，上面的字迹仿佛带着某种遥远的温度。
他看了一眼，然后将纸条仔细收好，转身汇入人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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