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和五年九月,青州刺史府诏令遍传北海、东莱各郡。
各县皆知,营陵令王豹兼领东莱、北海二郡水利事,督办水利之工。
北海相秦周春光满面,此通渠大事若成,利在千秋,当留北海相秦君碑以传后世,若能促成此事,再挂印辞官,正合功成身退,天之道也!
故连召北海十八县共议此事,勒令治下官署倾力配合,诸君应诺之声果决。然一晃半月,除营陵各乡,由啬夫、游缴亲率乡勇、徭役,在工曹佐官带领下开挖渠。
其余十七县,进展缓慢。
仅有剧县令王闳,胶东令郭胤,下密公孙范,即墨令田岳,这四位秦周心腹,皆是豪强出身,倒是按部就班勒令诸乡,征辟徭役。
而自诩清流之辈的十一位县令,如:平寿令,鲁国儒生林昭;安丘令,陈留蔡氏蔡恪;都昌令,南阳孙氏孙堪等,皆是书香门第,俱以鲁国孔氏马首是瞻,只颁发诏令,未派专人督办,却是阳奉阴违。
剩余两位,夷安令赵敖出身商贾,乃卖官得的县令一职,以及蒙祖辈积荫的汉室宗亲刘平,则是坐观风向。
这还只是北海,东莱更不用说,郡守李进冷笑言:营陵竖子安敢插足东莱政务?
东莱诸县令附和言道:大灾之际,行此伤民之举,更妄图使吾等治下豪右捐资,简直痴心妄想。
一时间东莱十二县流言遍起,有渔者歌曰:“潮头黑,官旗黄,州府又来征儿郎。挖渠百里肥官仓,青州诸吏坐高堂。浪里尸,雨里骨,前年修堤死半族。今朝若再从徭去,东莱不见打鱼户。”
东莱尚未开始征辟徭役,便已怨声载道,强行征调只怕激起民变。
风声很快传入营陵县廷,管宁眉头深皱,崔琰脸色微变。
唯王豹冷笑连连,现在挑事儿正好,省得过几日伏氏在东莱动手,咱还不好借兵符。
于是王豹当机立断:“东莱之事勿忧,容某慢慢谋划,眼下吾等先处理北海。”
随后他看向管宁笑道:“管县丞曾有持《尉律》谒泰山之豪言,今可有愿持刺史诏游说诸县令?”
管宁前驱一步,恭敬揖礼:“臣领命!”
王豹颔首,有道:“尹礼!率本部人马随行,护卫管县丞。”
尹礼抱拳:“末将领命!”
“管亥何在?”
管亥闻言前驱一步:“末将在!”
“着汝率兵曹兵马,前往齐国刺史府护送何安归来!路上需万分小心,去岁某曾用此计收拾营陵豪右,唯恐彼等设伏劫夺。”
“末将领命!”
随后王豹笑道:“崔县尉,往后县廷大小事务皆由兄长负责。”
“臣领命——”崔琰一怔,前驱拱手,又好奇问道:“明廷欲往何处?”
王豹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某先去相府借兵符,再带些郡兵前往箕乡敲山震虎。待何安归来后,率郡兵遍访诸乡豪右!”
次日,正如王豹所料,箕乡孙氏庄园来了个不速之客。
正堂外,几名锦衣郎按刀而立,目光直冲堂内儒生,可谓虎视眈眈。
孙观高坐主位,目光淡淡扫了一眼案几上的竹简,轻笑一声:“动豹兄门下?孔氏莫非不知,此人乃是孙某挚交好友,手足兄弟?”
堂下那人一袭儒袍,面容清癯,正是孔氏亲信门客,他微微拱手,不卑不亢道:“孙郎君以为王豹者乃何人也?”
孙观嘴角玩味道:“豹兄者,匀药于营陵,黔首皆呼营陵豹公。”
儒生拱手道:“郎君此言差矣,王豹者虎狼也!昔日征辟徭役于箕乡,张氏乃亡,箕乡黔首只识王君;查田案于北海,赵氏遂诛,营陵豪右皆呼豹公;今大辟徭役于北海、东莱,又验田案于齐,野心勃勃,昭然若揭……”
孙观有些不耐烦打断:“这与某泰山何干?”
儒生笑道:“《左传》有云:辅车相依,唇亡齿寒,今若使王豹坐拥北海、东莱,郎君试想,卧榻之处岂容他人酣睡?今日郎君顾忌兄弟之谊,他日王豹未必在意手足之情。”
孙观眉头微皱,手指轻轻叩击案几,似在思索。
儒生见状,趁势再进:郎君昔日与文举兄歃血为盟,当知鲁国孔氏乃圣人之后,今北海诸县皆仰其鼻息,郎君若能顺势而为,日后必有厚报。反之,若执意与王豹共进退,孔氏又如何为泰山抹案底?
孙观沉默良久,正欲决断时,忽有闻护卫闯入:“报!家主,三里开外烟尘四起,似有大军朝这边过来!”
孙观猛然起身:“贵客稍坐!”
随后他大步踏出正堂,登上箭垛,手搭凉棚远眺。
只见官道尽头尘土飞扬,一队人马正疾驰而来,旌旗猎猎,刀光映日,高挂‘王’字大旗。
于是他瞳孔骤缩,心头猛跳,急忙跳下箭垛:“速引孔氏门人藏到后院!来人,点齐兵马,随某出迎!”
少顷,孙府门前甲士列阵,孙观立于阵前,大军已近,那当先一骑,银盔银甲,腰悬虎符,不是王豹又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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