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薇的摊位在批发市场彻底消失的那个早晨,天色灰蒙如洗褪的旧布。
最先发觉的是王姐。她拎热水瓶去楼梯口打水,路过原A区5号的位置,见那里空空荡荡,只剩墙上几枚钉痕,地上散着未扫净的线头。她顿了顿,转身回摊告诉苏晚:“那摊没了。”
她将月白色绣玉兰的春装抚平衣襟,挂端正了,说:“知道了。”
声气平静得像说今日天色不好。
但市场里的议论未止。接续几日,各样消息如风里柳絮,纷纷扬扬。
有说林薇薇租的小作坊,欠了女工半月工钱,人家追到她租屋去要,她拿不出,终将缝纫机抵了出去。
有说先前买她劣质货的批发商们联名向市场管理投诉,要求追偿。市场方查实后,永久取消了她的经营资格。
还有说得更细——她那仿款的布料,是从处理库存的贩子手里论斤称来的;化纤绣线是化工厂次品;请的女工皆未培训,做一件衣裳工钱压到五毛。
这些话传至苏晚耳中时,她正为一位老客户装货。对方是邻县百货商店的李经理,上次批了五十件春装卖得好,此番再来补货。
“苏老板,你听说那林薇薇的事了么?”李经理点货时间道。
“听了些。”苏晚将衣裳一件件仔细叠好,放入印“晚绣坊”字样的纸箱。
“要我说,活该。”李经理摇头,“做生意不讲诚信,迟早要倒。你不一样,你的货,我们商场卖了三月,一件退货都无。”
苏晚笑笑,未语。她在箱里放上手写的保养说明,又塞进一小包特制的防蛀香草——这是她新添的体贴,客皆称好。
那日下午,市场管理办公室的人来了,仍是那位年长的工作人员。他手持文件夹,在苏晚摊前站定:“苏晚,有件事需与你核实。”
他打开文件夹,内里是几张照片——林薇薇那小作坊的内景,还有那些劣质货的特写。其中一张,仿款领口绣纹松散不成样。
“这些皆是你先前提供的证据。”工作人员道,“我们据此对林薇薇作出处理。现结果已出,她永久失去在本市场经营的资格。”
苏晚看着照片,心中无甚快意,只觉空落。她想起前世,林薇薇亦用类似手段——偷她设计,抢她客户,终将她逼至绝境。但这一世,结局全然不同。
“另,”工作人员合上文件夹,“下月的‘诚信商户’评选,你被提名了。需备一份材料,写写你的经营理念与质量把控。”
“好。”苏晚应下。
工作人员走后,王姐凑近,压低声道:“苏晚,我听说……林薇薇如今在街边摆地摊,卖那些剩下的劣质货,三块钱一件都无人要。”
苏晚正写价目表,笔尖一顿,墨在纸上洇开一点。她换了张纸重写,写得很慢,字迹工整清晰。
又过一周,消息传得更确了。有去邻市进货的批发商回来说,在邻市汽车站附近见了林薇薇。她推辆破旧三轮车,车上堆着那些皱巴巴的仿款,五块钱一件吆喝卖。但无人买——那些衣裳露天摆了数日,日晒雨淋,颜色褪得斑驳,更无人问津。
“看着怪可怜。”那人说,“但想想她做下的事,又觉可怜人必有可恨处。”
苏晚听了,未置一词。那日关店后,她照例记账,却在账本那页空白处多书几行:
“四月十八日,闻林薇薇事终。仿品尽毁,信誉尽失,摊位尽撤。投机取巧终无长久,欺人欺市终欺己。”
写至此,她停笔,想起母亲绣样册里另一句话,写在很后的地方:“针线有眼,人心有秤。绣得如何,穿的人知;做得如何,天知。”
她今明白了。天不知,但时间知,市场知,穿衣裳的人知。
五月初,批发市场贴出“诚信商户”评选公示。苏晚名在红榜,列第三。她摊前多了块小铜牌,刻“诚信经营示范户”七字。
来进货的人见这牌子,总要问:“苏老板,你这牌子如何得的?”
苏简便说说。她不提林薇薇名,只说市场上曾有仿品扰乱,她如何教客辨真伪,如何坚持品质。听者往往点头:“是该如此。现今假货太多,我们进货也心惊。”
这小铜牌带来的不独荣誉,还有实打实的生意。许多新客见牌子,便愿驻足看看;老客更坚定了长合作的信心。五月的批发额较四月又涨三成。
有日傍晚,苏晚在店里理布料,小梅忽然道:“苏晚姐,我今在街上见林薇薇了。”
苏晚抬首。
“她在菜市场门口摆摊,卖头绳发卡那些小零碎。”小梅声轻轻,“三轮车很旧了,车上东西也少。见我,她低头佯作未见。”
苏晚继续理布料,将一匹浅绿棉麻布展开,对光检视有无瑕疵。布料甚好,纹理匀密,在暮色里泛柔光。
“人各有路。”她末了只道一句。
那夜她眠不安稳。梦里又是前世那些景——林薇薇偷她设计稿,在厂长前说她坏话,终抢走她苦争的订单。醒来时天未亮,窗外有早起的鸟在鸣,一声声,清清脆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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