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线到厂的第三天,小玲发现了不对劲。
她正在整理第七版水纹小样,手指划过绣面时突然停住。拿到窗边细看——针脚没错,配色也对,但总觉得有些僵。
“张婶,您看这个。”
张婶接过布片,老练的眼睛扫过每个针脚:“线不对。”
“线?”
“定制的渐变线,过渡里有通透感。”张婶翻到背面,“这线光泽太匀了。正品丝线捻得松紧有度,光线下有自然明暗。这个……像机器统一染的。”
小玲心里一紧:“这是昨天从仓库领的,说是苏州的加急货。”
两人对视,没说话。
十分钟后,苏晚站在工作台前。阳光从侧面照过来,清楚照出线的纹理——确实过于均匀了。
“领料记录?”
小玲递上本子。记录显示,昨天下午到货,签收的是新来的保管员小李。
小李进来时有些紧张:“苏晚姐,您找我?”
“昨天苏州来的线,你收的?”
“是。对方说是加急单,我核对了就签了。”
“送货单呢?”
单子取来。抬头是“苏州锦绣线厂”,公章也没问题。但苏晚注意到一个细节——联系电话的笔迹,和印刷体不同,是手写的。
“打电话确认。”苏晚把单子递给陈瑶。
电话接通,按了免提。对方确认了订单号和送货时间,但说到经办人时含糊了:“业务员小刘送的,他今天在外面跑呢。”
“能让他回电吗?”
“这个……不太方便。”
挂了电话,会议室安静几秒。
“线被调包了。”张婶开口,“不是原货。”
苏晚拿起那轴线,一圈圈拆开。线芯露出来时,所有人都看见了——最里面几层的颜色,和外层明显不一样。外层是标准青绿,内层偏黄。
“旧线重新染的。”王姨一眼认出,“染坊手艺,不是正规厂工艺。”
苏晚放下线:“这批全封存,别用。仓库余线还够几天?”
“山色组够,水色组差三个色号。”
“先用余线,缺的用相近色暂代。”苏晚起身,“陈瑶,跟我去仓库。王姨,叫组长开会,别说线的事,就说调配色方案。”
仓库里,苏晚检查了昨天所有货。除了绣线,配套的珠片和亮丝也有同样问题——外观差不多,细看能发现工艺差别。
“对方很了解我们需求。”苏晚拿起一颗仿珍珠珠片,“知道我们赶时间,知道我们要什么颜色,连珠片尺寸都知道。”
“会不会是苏州厂……”陈瑶迟疑。
“不会。老合作方了,没必要砸招牌。”苏晚摇头,“有人从中间截了。而且这个人,清楚我们设计进度。”
她想起一周前给苏州厂发的详细色卡要求。是用传真发的。传真机在工厂办公室,谁都有可能看到。
“今天起,所有对外联络记日志。领料权限收紧,只有王姨和你我三人能批。新员工不接触核心工序。”
“苏晚,”陈瑶压低声音,“你说会不会是……”
“先不下结论。”苏晚打断,“没证据,不说。”
但两人心里都清楚。认识的人里,有动机、有能力做这种事的,不多。
下午,苏晚给陆衍打电话。背景音嘈杂,像在街上。
“有个情况。”她简单说了线的事。
陆衍沉默几秒:“我在沿海打听。最近这边几个老牌厂,听说我们要参展,反应不太对。”
“怎么不对?”
“具体说不清,但饭局上能听到些话。”陆衍声音压低,“昨天跟布料商吃饭,他提了句,说有人打听‘做高端刺绣的用什么线’。当时没在意……”
“打听的人长什么样?”
“没说。只说是同行请教。”陆衍顿了顿,“我再仔细问问。你们那边,样品怎样?”
“山水针法基本定了,云还在试。”苏晚看着窗外,“线的事我会解决。你那边小心,别打草惊蛇。”
“明白。”
挂了电话,苏晚站在窗前。院子里,女工抱着布匹走过,笑声清脆。这个她一手建起的工厂,从十几人的小作坊到今天,每一步都不易。
现在,有人想从最细微处瓦解它。
不是正面竞争,不是价格战,是在原料上做手脚——隐蔽,阴毒。如果没发现线的异样,等作品绣到一半才发现色差或脱色,就全完了。
“苏晚姐。”小玲敲门进来,拿着新试的云纹小样,“您看看。”
苏晚接过。这次的云用了极细银线勾边,在真丝上若隐若现,有了“飘”的感觉。
“很好。”她说,“就用这个针法。另外,今天起,所有成品小样做完后,多绣一份备用。”
“备用?”
“对。”苏晚看向她,“用不同的线绣。仓库里有以前剩的零线,挑相近颜色,每种针法用两种线各绣一遍。”
小玲愣了一下,随即明白:“您是想……”
“以防万一。”苏晚没多说,“去吧。跟组里说,是设计需要对比效果。”
小玲点头离开后,苏晚坐回桌前。拉开抽屉,里面是厚厚的笔记本。翻开,是最初设计《山河入梦》的概念草图——和现在团队做的版本,有微妙不同。
当时的草图里,山势更陡,水流更急,云层更厚。后来调整了,让意境更空灵。
现在,看着那些最初线条,她有了新打算。
窗外天色渐暗。工厂灯一盏盏亮起,车间传来缝纫机声响。苏晚合上笔记本,锁进抽屉。
对手在暗处,但没关系。
这场博弈,才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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