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老汉援手,道观指路
意识,是在一片粘稠的黑暗与尖锐的疼痛之间浮沉的。林晚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抛弃在岸边的浮木,正在被无尽的疲惫拖入深海。直到,一阵规律而沉稳的“沙沙”声,如同穿透浓雾的微弱鼓点,一下,又一下,敲打在她濒临沉寂的听觉边缘。
脚步声。
不是野兽轻捷的潜行,也不是风雨无常的呼啸,是人的、踏在实地的脚步声。
求生的本能像一道电流击穿了麻木。她拼尽全身力气,睫毛颤抖着,终于掀开那沉重如闸的眼皮。视线模糊,光影摇晃,只看到一个背着庞大柴捆的、略显佝偻的身影轮廓,正从不远处的小径上走过。
不能错过!这是她几天来遇到的第一个人!
“咳……老……老……”干裂的嘴唇翕动,发出的声音却嘶哑破碎得如同枯叶摩擦。她急了,用尽肺腑里最后一点气息,挤出破碎的音节:“爷……爷……”
那身影猛地顿住了。柴捆被小心放下,来人转过身,一双虽染风霜却依旧清亮的眼睛望了过来。那是一位头发花白、满脸深刻皱纹的老汉,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褂。当他看清泥泞中那个几乎与地面融为一体、浑身污血、奄奄一息的身影时,浑浊的眼中瞬间充满了震惊与不忍。
“哎呦!这……这孩子!”老汉几步跨了过来,蹲下身,却不敢贸然触碰,只是凑近了看。林晚的模样实在凄惨:头发板结着泥污,脸上几乎没有完好的皮肤,手掌和膝盖处血肉模糊,露出的左腿畸形地蜷着,裤腿被血浸透后又被泥浆糊住。
“咋弄成这样子?谁家的娃?”老汉的声音粗嘎,却带着一种山民特有的、质朴的焦急。
林晚想说话,喉咙却像被砂纸堵住,只发出嗬嗬的气音。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混合着脸上的泥污,冲开两道狼狈的痕迹。不是委屈,而是在绝对的绝境中,突然看见同类、看见一丝可能援手时的、无法抑制的脆弱与释放。
老汉见状,连忙解下肩上的包袱,从里面掏出一个粗布包,打开,是两个沉甸甸、颜色暗黄的杂粮馒头。他递到林晚嘴边:“先别说话,吃,快吃点!”
那馒头的温热透过粗布传来,混合着粮食朴实的香气,对于濒临崩溃的林晚而言,不啻于仙露琼浆。她颤抖着接过,几乎是用牙齿撕扯,狼吞虎咽起来。粗糙的颗粒刮过食道,有些噎人,她却觉得这是此生尝过最美味的食物。一个馒头迅速下肚,胃里有了实在的东西,那股令人心慌的虚空和眩晕才稍稍退却。吃第二个时,她的速度慢了下来,开始感到一丝赧然。
“谢……谢谢老伯。”她终于能发出完整的声音,尽管依旧嘶哑难听。食物带来的热量和力气正在一点点回流。
“谢啥,一口吃食。”老汉摆摆手,目光落在她畸形的左腿和一身惨状上,眉头紧锁,“你这腿……是打小就这样?咋一个人在这深山老林里爬?”
林晚垂下眼睫,掩去眸中复杂的神色,用最简略也最贴近“事实”的说法低声道:“我不知道……醒来就在那边山下的乱坟岗,腿……就这样了。没人要我了。”她顿了顿,抬起眼,里面燃起一丝微弱的、却执拗的光,“老伯,我听说……这山里有个清玄观,观主是好人,您知道怎么走吗?我想去那儿。”
“清玄观?”老汉闻言,点了点头,指向东北方向云雾缭绕的山坳,“知道。顺着这条小路一直走,看到一棵被雷劈过还活着的老松树就往左拐,再往前走约莫两个时辰,看到一片望不到边的翠竹林,观子就在竹林后头的山坳里,青瓦飞檐,挺好认。”他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林晚的腿,叹了口气,“只是……你这身子骨,又没了傍身的棍子,这两个时辰的路,难啊。”
“我能爬!”林晚几乎是立刻回答,声音不大,却斩钉截铁,沾满泥污的脸上,那双眼睛亮得灼人,“只要知道方向,我就一定能爬过去。”
老汉怔了怔,仔细打量着她。女孩狼狈不堪,虚弱至极,可那眼神里的东西,却像石缝里挣出来的草芽,纤细,却带着一股子碾不碎的韧劲。他脸上深刻的皱纹微微舒展,露出些许赞许:“好,好孩子,有志气。”
他想了想,又从包袱深处摸出一个小油纸包,里面是几片晒干的、散发着苦涩清香的草叶。“这是山里头的止血草,老一辈的法子,你嚼碎了敷在伤口上,能顶些用。”他将草药塞进林晚勉强还算干净的手心,又叮嘱道,“路上莫急,稳当些。要是实在熬不住,就找个背风干燥处歇歇,天黑了这山里不太平。清玄观的清玄真人,是有道行的真修,心善,你到了好好说,多半能有条活路。”
“嗯!我记得了,谢谢老伯!”林晚紧紧攥着那包草药,像是攥住了另一份沉甸甸的生机与善意。这份来自陌生人的、不求回报的援手,比食物更暖,让她冰封的心裂开一丝细微的缝隙。
老汉重新背起那捆沉重的柴火,身影在山路上显得有些蹒跚,却稳如磐石。他走了几步,又回头,朝林晚挥了挥手。
直到那身影消失在小径拐弯处,林晚才收回目光。她挣扎着,用那包草药做支撑,慢慢挪到一株小树旁,折下一根粗细适中、相对笔直的树枝。她用一块边缘锋利的石片,就着粗糙的树皮,开始打磨。动作依旧缓慢,却稳了许多。
然后,她小心地打开油纸包,取出一片止血草,放入口中咀嚼。难以言喻的苦涩瞬间弥漫,她却眉头都不皱,细细嚼成药糊,吐出,敷在血肉模糊的手掌和膝盖上。草药的清凉感迅速渗透,暂时镇住了那火烧火燎的疼痛。
做完这一切,她拄着那根新制的、尚且粗糙的拐杖,尝试着站起来。身体晃了晃,但终究站稳了。她最后望了一眼老汉离去的方向,深深吸了一口山林间清冷的空气,转身,面向东北,迈出了脚步。
每一步,依旧牵扯着全身的伤痛。
但每一步,都踏在了一条被点亮的、名为“希望”的路上。
日光偏西,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投在前方蜿蜒的山径上,指向那片云雾深处、翠竹掩映的山坳。
那里,有清玄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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