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术士挑衅，实力打脸狼狈逃窜
霜降后的第九日，山道上传来不同寻常的喧哗。
不是香客朝拜的肃穆，不是村民求医的急切，而是一种刻意张扬的嘈杂——铜锣开道，吆喝声起，惊得林间栖鸟扑棱棱乱飞。清玄观庭院里，正在晾晒草药的林晚抬起头，看见山门外涌入七八个青衣短打的汉子，簇拥着一个穿绛紫团花袍的中年人。
那人生得油光满面，三缕长须用金线编成小辫，手中摇着一柄夸张的孔雀羽扇。最扎眼的是他腰间——左挂铜钱剑，右悬八卦镜，前后还垂着四五串叮当作响的法器，整个人像个移动的法器铺子。
“清晚道长何在？”来人声音洪亮，刻意拖长的尾音在山谷里回荡。
林晚放下药筛，拍了拍手上的尘灰：“在下便是。”
紫袍人上下打量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随即堆起夸张的笑：“久仰久仰！鄙人马三，江湖人称‘金口断乾坤’。听闻道长年纪轻轻便得了‘救世仙子’的名号，特来讨教一二。”
他说话时，随从已经搬来一张太师椅，大剌剌摆在庭院中央。马三撩袍坐下，孔雀扇“唰”地展开，扇面上用金粉画着夸张的八卦图，在秋阳下反着刺眼的光。
青禾皱眉欲上前，被林晚轻轻拦住。
“马先生想如何讨教？”林晚声音平静，仿佛来的不是挑衅者，而是寻常访客。
马三使个眼色，一个随从展开一卷绢帛。那是幅宅院布局图，墨线工整，标注详尽，乍看之下似无纰漏。“都说道长风水造诣精深，”马三扇子轻点图纸，“不如就比比眼力。这宅子有三处要命的破绽，道长若能一一道出，马某当场认输。若说不出……”他拖长音调，“就请道长摘下‘救世仙子’的虚名，莫再贻笑大方。”
围观的村民窃窃私语。有人认出马三——此人是邻县有名的江湖术士，专替富户看风水，要价极高，却总在事后推脱“天意难违”。
林晚接过图纸。她没有立刻低头，而是先望了望天色。秋日午后的阳光斜照，将绢帛映得半透明。她闭目三息，再睁眼时，目光已如静水投石，在图纸上缓缓移动。
“第一处，”她指尖轻点大门位置，“前门对后门，直通无阻。此谓‘穿堂煞’，气流如箭，直射而过。住此宅者，钱财难聚，家人离散。”
马三嘴角的笑意僵了僵。
“第二处，”林晚指尖移至西北角，“厨房设于乾位。乾为天，为父，属金。厨房火旺，火克金。男主运势受损，轻则仕途阻滞，重则疾病缠身。”
马三手中的扇子停了。
“第三处，”林晚指尖落在东厢房窗棂，“窗对邻家屋脊尖角。此为‘飞刃煞’，日夜受尖角冲射，居者头痛、失眠、多梦，久居必生恶疾。”
三处说完，庭院静得能听见落叶声。村民们虽不懂风水，但见马三逐渐发白的脸色，便知林晚句句戳中要害。
“纸、纸上谈兵罢了！”马三猛地站起，从怀中掏出一物——是个巴掌大的青铜罗盘，盘面鎏金，镶嵌着红蓝宝石，华丽得不像法器，倒像首饰。“真本事要看这个！我这‘乾坤定仪盘’乃祖传至宝，能辨龙脉，定真穴。你若能说出它的门道，马某才真服气！”
他将罗盘递出时，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这罗盘确有古怪，是他特意做旧的赝品，指针做过手脚，专门用来唬外行。
林晚接过罗盘，没有立刻看盘面，而是先掂了掂分量。指尖抚过鎏金的刻度时，她微微蹙眉。
“马先生，”她抬起头，目光清亮如镜，“您这罗盘，是古董？”
“自然！前朝钦天监流出的宝物！”马三挺起胸膛。
“可惜了。”林晚将罗盘平托掌心，走向院中那棵老槐树。正午的阳光穿过枝叶，在地上投下清晰的影子。她将罗盘置于光斑中，调整角度，让指针的影子落在青石板上。
“诸位请看。”她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庭院，“此刻日正当空，影子该最短。但此盘指针的影子……”她指尖轻点青石板上的投影，“比正常短了三寸。”
有懂行的村民凑近细看，倒吸一口凉气：“真是！影子偏了！”
“此其一。”林晚将罗盘翻转，让阳光直射盘面，“其二是刻度——诸位细看这‘坎’位与‘离’位之间的刻度，磨损痕迹新旧不一。坎离本是正对，磨损该对称，但这‘坎’字旁磨损深，‘离’字旁却浅。说明此盘常用来看坎位，少看离位。敢问马先生，您看风水，莫非专挑水局，不接火宅？”
马三的脸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他张口欲辩，林晚却已转向第三个破绽。
“最要紧的是这磁针。”她取下发间竹簪，在磁针旁轻轻一晃——针尖竟跟着簪子微微偏转！“真正的好罗盘，磁针稳如泰山，不受外物干扰。您这针……”她松开簪子，磁针晃了许久才缓缓停住，“如风中残烛，摇摆不定。用此盘定穴，误差何止三度？十度都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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