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与蒙古人达成协议后,对宣府的控制策略开始发生微妙而迅速的变化。
他再次发布了安民告示,这一次的措辞更加恳切,他严厉申饬了部下可能存在的扰民行为,宣布将进一步减免宣府地区的赋税(尽管还没有建立有效征收体系),甚至象征性地惩处了两个因抢劫而被抓获的倒霉八旗兵。
同时,他任命了一位以宽厚着称的汉军旗官员暂时管理宣府民政,并允许一些原本躲藏起来的明朝底层官吏回到岗位,协助维持秩序。
然而,在这片怀柔的烟幕下,一道关键的命令被严格执行起来:全面收缴民间兵器与马匹。
命令以维护地方安宁,防止歹人作乱,保护良善百姓的名义下达。
八旗士兵和汉军旗队伍,拿着鲁邦等人提供的粗略户籍资料(有没有其实不重要,看上哪家直接搜哪家),开始挨家挨户的盘查。
“朝廷有令,为防宵小,民间兵器一律上缴!”
“家有刀剑、弓弩、甲胄者,速速交出,私藏者以通匪论处!”
“马匹乃军用物资,民间不得私养,一律征用,朝廷会按价……补偿。”
所谓的按价补偿只是一张空头支票或极少量的粮食。一些试图反抗人家被揪出后,遭到了当众严惩,以儆效尤。
宣府的街头上,不时可以看到垂头丧气的百姓被押送着,将家中祖传的刀剑、狩猎的弓矢,甚至是切菜的厚背刀,都上交到指定的收集点,金属堆积如山,随后被运走,马匹更是被毫不留情地牵走。
皇太极对此事极为关注,每日都要听取收缴情况的汇报,他深知,刀兵在手,民心就永远可能反复,只有彻底解除潜在的武装,他留给蒙古人的,才能是一个真正“安全”、难以迅速反抗的空壳,而那一万将要分给蒙古人的人口,在离开前,更是要被反复搜查,确保身无寸铁。
这一手怀柔加缴械的组合拳,打得十分彻底,宣府城在一种表面趋于平静,实则更加压抑的气氛中,完成了控制权的悄然过渡准备,皇太极的目光,则已经越过了逐鹿,开始规划如何带着掳掠的三万人口和财富,体面地、安全地撤回关外。
皇太极的怀柔政策并没有持续多久,清缴完武器后的第二日,清军就开始了掳掠百姓。
宣府城内,昔日还算完整的街坊邻里如今不断有哭嚎声响起,一队队八旗兵和鲁邦麾下的汉军旗,如狼似虎地闯入民宅,粗暴地将青壮男女从家中拖出,用绳索串联,准备迁往关外,老人和孩子的哀求和哭喊,换来的往往是鞭挞和呵斥,整个城池笼罩在绝望和悲愤之中。
流寇出身的陈栓虎和他儿子陈宝,本是宣府本地人,早年因活不下去才落草,骨子里对家乡仍存有一份难以割舍的情义,看着眼前这如同人间地狱的景象,父子二人心如刀绞,目眦欲裂。
“爹!这帮畜生!他们这是要绝了宣府的根啊!”陈宝到底年轻气盛,看到自己的家园被毁,拳头攥得发白,恨不得立刻冲出去拼命。
陈栓虎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一把拉住儿子,压低声音喝道:“莽撞送死有何用?要干,就得干票大的!光我们俩不够,得找人!”
他们的目标,投向了那些同样被迫投降、被编入鲁邦麾下的汉军,这些人大多也是宣府本地或周边子弟,其中不少人的亲眷也在这次被掳掠的名单之上,屈辱和恐惧之下,潜藏的是同样汹涌的仇恨。
陈栓虎凭借过去在底层摸爬滚打的关系,冒险联系了几个在汉军旗中担任低级军官的旧识,秘密的会面在废弃的民居、阴暗的地窖中进行,每一次接触都要冒着极大的风险。
然而,出乎陈栓虎意料的是,对方的反应并非犹豫或恐惧,而是一种决绝。
“老陈,你不来找我们,我们也要干了!”一个脸上带疤的老兵王琨,咬着牙低吼,“天天帮着鞑子祸害自己乡亲,这鸟气受够了!老婆孩子都被圈在那边等着被拉走,这兵当得还有什么意思!”
“没错!那帮蔚州杂种认贼作父,帮着鞑子欺压我等,不杀此獠,难消心头之恨!”另一个小旗官补充道,眼中满是杀意。
计划远比陈宝父子想的要顺利的多,共识迅速达成,反正是唯一的选择,但怎么反,何时反,却需要计划。
几次秘密商议后,核心的七八个人终于是定下了基本方略。
首要目标高度一致:必杀鲁邦! 这个打开城门引狼入室的叛徒,是所有降兵心中的一根刺,也是清军控制他们的一个标志。杀了他,既能报仇雪耻,也能彻底斩断一些人的侥幸心理,坚定反正的决心。
其次,便是尽可能多地解救被掳掠的百姓,清军大营在城北,首批百姓目前被集中看管在城西几处大院和空场,救出他们,是这次行动的核心意义。
“光我们这些人,杀鲁邦或许够,救百姓,还要对付城里的鞑子,力量不够。”陈栓虎比较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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