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天机峰静得可怕。
江哲坐在院中石桌前,面前铺着一张白纸,指尖以灵力为墨,正在绘制阵图——不是阵法图,而是天机峰周围三百里的灵力流线分布图。
每一条地脉走向,每一处灵气节点,甚至连夜鸟振翅带起的微风扰动,被江折捕捉、建模、呈现在图上。
这是他的棋盘。
脚步声在院外响起,很轻,但足够清晰。
江哲没有抬头:“魏长老既已到了,何不进来?”
院门无声推开,魏无涯独自走入,依旧是那身执法殿黑袍,但腰间多了一柄古朴长剑——那是他的本命法宝,斩邪剑。
“江客卿好耳力。”魏无涯在江哲对面坐下,目光扫过桌上的灵力流线图,眼中闪过异色,“这是...”
“天机峰周边的灵力分布。”江哲推过一杯茶,“魏长老深夜来访,是为编织之力的事?”
“一半是。”魏无涯没有碰茶,“宗主已看过我的禀报,下令彻查此事。若真有八百年前的叛徒潜伏在南域,且与九幽教勾结,那对云剑宗乃至整个修仙界都是大患。”
“另一半呢?”
魏无涯沉默片刻:“周长老死了。”
江执笔的手一顿。
“半个时辰前,有人发现他死在自己的静室中。”魏无涯声音低沉,“外表无伤,但识海彻底粉碎,魂魄消散——这是搜魂术施展到极致的结果。而且凶手在杀人后,还留下了这个。”
他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简。
江哲神识探入,玉简内容很简单:
【下一个,是你。】
落款是一张鬼面图案,与那枚九幽魔令上的鬼面一模一样。
“鬼面使?”江哲抬眼。
“应该是。”魏无涯收起玉简,“周长老临死前,显然被人搜魂,读取了关于你的一切记忆。也就是说,现在那个鬼面使不仅知道你是理脉传人,还知道你的所有手段、习惯、弱点...”
“所以他今晚会来。”江哲很平静,“杀我灭口,顺便取走万象数源。”
“你早有预料?”魏无涯眯眼。
江哲指了指桌上的灵力流线图:“从周长老今日在执法殿的异常反应,我就猜到了。他被人控制了心神——或许是用毒,或许是某种秘术。而控制他的人,绝不会让他活着。”
“所以你故意让我软禁你,实则是以身为饵?”
“是。”江哲起身,走到院中,“这里是星轨阵的核心范围,整座山峰都在阵法监控下。他只要踏入天机峰,就逃不过阵法的眼睛。”
他抬手,在虚空中一点。
淡金色的灵光在空中展开,化作一面巨大的光幕。光幕上天机峰的三维立体图缓缓旋转,每一个角落都清晰可见。
此刻,峰顶、山腰、山脚...所有位置都空无一人。
但魏无涯的剑眉却皱了起来。
因为光幕边缘,代表护山结界的位置,出现了一道微不可察的涟漪——就像水滴入湖,很快就平息了。
“他来了。”江哲的声音很轻。
几乎在话音落下的同时,光幕上,山腰处的树林里,一个红点悄然浮现。
红点移动的速度极快,且路线诡异——不是直线前进,而是沿着灵力流线的“盲区”在移动,完美避开了所有可能触发预警的位置。
“好高明的潜行术。”魏无涯按剑起身,“他至少是金丹后期,甚至可能是元婴。”
“金丹大圆满。”江哲看着红点的移动轨迹,“但气息很古怪...像是有伤在身,或者说,这具身体不是他的本体。”
“化身?”
“更像夺舍。”江哲眼中闪过金光,“他的灵力运转有明显的迟滞感,神魂与肉身契合度不足八成。看来八百年前那场大战,他伤得不轻。”
红点已越过山腰,向峰顶院落逼近。
距离,三里。
江哲抬手,在空中划出七道金色符文。
符文没入地面,整座院落的灵路悄然改变——不是增强防御,而是反向操作,将所有防御禁制暂时关闭。
“你要放他进来?”魏无涯不解。
“瓮中捉鳖,总比满山追兔子强。”江哲笑了笑,“而且...我需要确认一些事。”
两里。
一里。
百丈。
院墙外,夜风忽然停了。
树叶不再摇动,虫鸣戛然而止,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一股阴冷、腐朽的气息从墙外渗透进来,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江哲...”
沙哑的声音在院中回荡,却不见人影。
“八百年了...理脉居然还有传人活着...真是让人惊喜...”
江哲没说话,只是看着光幕。
红点已经停在院墙外三丈处,不再移动。但光幕显示,那里什么都没有——没有灵力波动,没有生命迹象,就像一团虚无。
“隐身术?”魏无涯握紧剑柄。
“不,是空间折叠。”江哲摇头,“他把自己的身体折叠进了另一个维度,只留一缕神念在此界发声。这样既能隐藏行踪,又能随时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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