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米铺的人揣着算好的账目走后,铺子门口又零零散散来了几位主顾,有专程来合八字问姻缘的,也有抱着襁褓来给新生儿起名字的。孙无坐在柜台后,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案上的罗盘,眼神有些飘忽,对前来问询的人只是敷衍应答,全然没了往日的从容耐心。
日头还没沉到酉时的刻度,街上的行人依旧熙攘,孙无却忽然抬眼对忙活的孙青、孙义吩咐道:“收拾收拾,关门,回家。” 说罢,不等两人应声,他便起身掸了掸道袍上的浮尘,独自一人快步走出了铺子,背影透着股说不出的沉郁。
孙义手里的鸡毛掸子顿在半空,探头望着师父远去的方向,凑到孙青身边压低声音嘀咕:“师姐,你觉不觉得师父今天不对劲啊?往日不到关铺子的时辰,就算没客人,他也得在这儿多坐会儿琢磨些门道,今天这也太急了。”
孙青正麻利地归置着卦象竹签,闻言头也不抬地斥道:“收拾你的东西,哪儿来这么多问题。” 她顿了顿,转头狠狠瞪了孙义一眼,语气愈发严厉:“还有,警告你,今天王举人和张家米铺这事,不许给我往外说一个字。要是因为你这张破嘴到处八卦,把师父的事给耽误了,看我不拔了你的鱼皮!”
孙义连忙举起双手作投降状,陪着笑保证:“师姐你放心,我又不傻,啥该说啥不该说,我心里门儿清着呢,绝对不会乱嚼舌根。”
“你心里有个屁数!” 孙青毫不留情地拆穿他,“我还不知道你?活了几百岁的一个大老爷们,嘴比胡同口扎堆唠嗑的老娘们还碎,但凡有点事让你知道,不出一天,保准全城的人都能传遍了。”
孙义被噎得说不出话,只能苦着脸摆手:“得得得,我闭嘴,我这就干活,总行了吧?”
“快点,干点活磨磨蹭蹭的!” 孙青催促着,把最后一摞竹签塞进木盒里,“我先去追师父了,你把铺子打扫干净,门锁好了再走,听见没?” 说完,她拎起墙边的布包,脚下生风似的一路小跑追着孙无去了。
铺子里只剩下孙义一人,他拿着扫帚慢悠悠地扫着地,嘴里还在小声嘟嚷:“说我嘴碎,我嘴哪儿碎了?这还没说两句话呢,就不让我说了…… 师父不对劲,师姐也跟吃了枪药似的,真是邪门了。”
另一边,孙青快步追了两条街,总算在街角的老槐树下追上了孙无,她喘着气跟在师父身侧,小心翼翼地问道:“师父,您今天一路上都心事重重的,该不会是还在惦记‘如意’的事吧?”
孙无脚步没停,只是从喉咙里低低应了个 “是”,便再没多余的话。孙青看他眉头紧锁、神色凝重,知道师父不想多谈,也识趣地闭了嘴,默默跟在一旁赶路。
俩人回到住处,孙无一路目不斜视,谁都没理会,径直抬脚走进了书房,“砰” 地一声关上了房门。正在厨房门口择菜的孙仁见状,连忙擦了擦手跑过来,拉着孙青小声问:“师姐,师父这是怎么了?谁惹他生气了吗?”
“没你的事,少打听。” 孙青拍开他的手,语气带着几分不耐,“赶紧回厨房做你的饭去,别在这儿瞎掺和。”
她话音刚落,书房里突然传出孙无沉缓的声音:“孙青,龙夏,你俩过来。” 孙青和院子里的龙夏对视一眼,不敢耽搁,连忙小跑两步推开书房门走了进去。孙无坐在书案后,指尖轻点着桌面,沉声道:“孙青,你把今天铺子里发生的事,大概和龙夏说一下。”
孙青点点头,转身对着龙夏,把上午王举人和张家米铺儿子前来问询、提及 “如意” 以及师父的反常一一讲述了一遍,末了补充道:“事大概就是这么个事,具体还有多少人像王举人、米铺儿子那样,和这个‘如意’有所牵扯,现在还不得而知。”
孙无等孙青讲完,抬眼看向一旁听得发愣的龙夏,缓缓开口问道:“龙夏,玫香院你去过没?”
龙夏闻言,吓得身子一僵,连忙摆手,脸上堆起讨好的笑:“道长,天地良心可见,那地方我好久没去过了,真的!”
“谁问你现在了?” 孙青没好气地打断他,“师父问的是你以前去过没有!”
龙夏挠了挠头,脸上露出几分不好意思的神色,声音也低了下去:“哦,说以前啊…… 那确实去过几次。”
“去的勤吗?” 孙无追问了一句。
“凑合吧。” 龙夏含糊其辞地答道。
“什么叫凑合吧?” 孙青当即皱起眉头,语气带着几分凌厉,“勤就是勤,不勤就是不勤,给我把话说清楚!还有,像老鹁子、鸡公、大铁壶那些人,你熟不熟?”
龙夏眼珠一转,反倒嬉皮笑脸起来:“妹子,我熟不熟先另说,我怎么听着,你倒像是对里面的人挺熟啊?”
“我看你是又皮紧了是吧!” 孙青撸了撸袖子,作势就要上前,“来,我今天就给你松松皮!”
“别闹了!” 孙无脸色一沉,重重拍了下书案,“说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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