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澜县,一个平日籍籍无名的山区小县,因被列为“龙峰水利枢纽工程”的核心建设区,骤然成为了全省关注的焦点。这项投资巨大的省重点工程,意味着大规模的征地拆迁与人口安置,其补偿标准如同一根敏感的神经,牵动着千家万户的利益。
由于故土难离的传统观念,以及对未来政策红利的过度期盼,当地群众与政府之间的矛盾日趋尖锐。信访接待室终日人满为患,各种传言甚至谣言在街头巷尾滋生蔓延,县城一片躁动不安,形势一触即发,县里承受着空前巨大的压力。
就在省里最终版征地补偿政策即将公之于众的前夕,安澜县政府大楼内,正酝酿着一场高度机密的内部会议。傍晚六点,天色渐暗,县政府三楼的小会议室里,已是灯火通明,气氛却异常凝重。
参会者屈指可数:除县政府分管的常务副县长李建军外,仅有政策研究组的几名核心成员。会前,县政府办公室主任亲自把守门口,督促所有人的手机、智能手表等电子设备,统一缴存至防泄密袋中,交由专人保管。会议室门窗紧闭,帘布也被拉得严严实实,信号屏蔽器在角落闪烁着幽蓝的光。
李副县长面色严峻,他面前的文件袋封口处赫然贴着“机密·会后收回”的硕大封条。他环视全场,声音低沉而有力:“同志们,今晚会议的内容,属于最高机密。省里的最终决议就在这里。”他拍了拍文件袋,“在正式公布前,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形式泄露。今天的吹风,只为让政策执行核心层心中有数,便于后续工作无缝衔接。纪律是铁,谁也不能碰!包括对自己的家人,也绝不能透露半个字,务必管好自己的嘴!”
会议材料由省厅统一印制、专人送达,会后所有纸张,包括笔记,都必须当场销毁。整个流程缜密得如同军事行动,力求万无一失。
然而,致命的意外,仍以一种令人措手不及的方式降临。
两天后,安澜县大礼堂,全县领导干部大会隆重召开。主席台上,县委县政府领导班子成员面色庄重。县委书记周隆乾正在做动员报告,慷慨激昂地描绘工程蓝图,号召全县上下“决战一百天,打赢攻坚战”。台下,各乡镇、局委办的一把手们正襟危坐,气氛热烈。
就在县长即将与各部门签订军令状的关键时刻,礼堂后方的大门“砰”一声被猛地撞开!
黑压压的人群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了进来。男女老少,足有上百人,他们脸上写满了愤怒与焦急,瞬间冲散了会场庄严的气氛。
“领导要给我们做主!”“我们要活命!”“这政策不公平!”“我们绝不答应!”嘈杂的呼喊声淹没了主席台上的麦克风。
为首的一位中年汉子,皮肤黝黑,一看便是常年劳作之人,他挥舞着一份厚厚的打印材料,声音洪亮得盖过了现场的混乱:“领导们看看!这就是省里马上要发的文件!这上面的补偿标准,根本不管我们的死活!一亩水田才补这么点钱,比不上市场价的一半!让我们以后怎么活?”
那叠足有十几页的材料,竟将省里尚未公布的政策条款、补偿细项悉数罗列得清清楚楚,甚至还在旁边手写了本地市场的实际地价、房价进行对比,数据详实,矛头直指政策核心。
常务副县长李建军的心猛地一沉。他快步走下主席台,试图安抚群众,但内心已是惊涛骇浪。凭借多年基层工作经验,他立刻断定:这绝非简单的群众闹事,背后一定有精通政策、能接触到“要害”的人在出谋划策。而信息的来源,不言自明,也出在两天前那场“绝密”的吹风会上!
这场精心筹备的动员大会被迫中断。周书记强压怒火,一边指挥人员疏散安抚群众,一边紧急下令:“查!立刻成立调查组,一查到底!看看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调查结果很快出炉,简单得令人窒息:确系内部人员泄密。但关于这位“内鬼”究竟是谁、身处何职、动机为何,以及最终受到了何种处理,所有的后续信息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悄然吞噬,再无半点音讯向外透露,成了一桩悬而未决的公案,留下干部们私下一片议论和猜测。
风波暂时平息后不久,县征地补偿办公室迎来两位特殊的新成员。
一位是七十五岁的张致远老人,退休前是安澜县县委副书记,虽年逾古稀,却依旧腰板笔挺,目光锐利,言语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另一位是七十八岁的王秉国老人,退休前是安澜县县长,如今虽步履稍缓,但思维清晰,说起县里的陈年旧事和人事关系如数家珍,气场强大。
县政府以“聘请顾问,指导征地工作”的名义,将二老请了回来,并给予每人每月五千元的补助,这在他们退休金的基数上,堪称一笔“重金”。县征地办吴主任不敢怠慢,专门腾出一间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配齐了崭新的办公桌、电脑、打印机,甚至还有两盆绿植,礼遇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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