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晨露把小店的门槛打湿,翠花蹲在储藏室翻找去年腌的酸萝卜时,指尖突然触到个硬邦邦的东西 —— 是个裹着三层油纸的木盒,边角都泛了黄,上面还系着根红绳,绳结是顾夜寒当年最爱的 “双喜结”。
“这不是夜寒哥的金婚腊肉吗?” 翠花赶紧把木盒抱出来,顾夜宸刚从外面买完新鲜萝卜回来,看见木盒瞬间愣了 —— 这是顾夜寒和老伴结婚五十年时特意腌的腊肉,用的是最好的五花肉,加了二十多种香料,埋在菜窖里存了三年,当年顾夜寒总说 “等小宇和念念再大点,就拿出来给他们当‘成长礼’”,后来顾夜寒走了,这腊肉就被忘在了储藏室最深处。
顾夜宸小心翼翼地解开红绳,打开油纸,一股醇厚的腊肉香扑面而来,比平时吃的腊肉多了股岁月的沉香,肉皮呈深琥珀色,脂肪晶莹剔透,没半点油腻感。富贵蹲在柜台上,鼻子都快凑到木盒里了,爪子扒着盒边 “嘎嘎” 叫,却不敢伸嘴 —— 它好像知道这腊肉不一般,比平时偷的那些金贵多了。
“咱们把它煮了吧。” 翠花突然开口,指尖轻轻拂过腊肉表面,“后天就是咱们‘在一起’的纪念日,用夜寒哥的金婚腊肉熬锅粥,请邻居们过来吃,就当是…… 告诉夜寒哥,咱们现在过得很好,他的爱,咱们接着传下去。”
顾夜宸的眼眶瞬间热了,他握住翠花的手,木盒的温度透过掌心传过来,像顾夜寒当年拍他肩膀时的力道:“好,就听你的。咱们用这腊肉熬粥,让大家都尝尝夜寒哥的心意,也让他知道,咱们没辜负他的嘱托。”
第二天一早,小店就热闹起来。小宇穿着新买的蓝色外套,手里拿着根红绸带,非要给腊肉 “打扮打扮”:“舅舅爸爸,咱们给腊肉系个蝴蝶结,这样爷爷看见会开心的!” 说着就踮起脚尖往木盒里凑,结果红绸带没系上,差点把油纸扯破,顾夜宸赶紧扶住木盒,吓得手心都冒了汗:“小祖宗,这腊肉可不能折腾,爷爷要是知道你把他的金婚腊肉弄破了,可要‘打’你屁股!”
小宇吐了吐舌头,赶紧把红绸带递给念念:“念念,还是你来吧,你手小,不会弄破。” 念念抱着红绸带,小心翼翼地绕在木盒上,结果绕了三圈,把自己的小手缠成了 “红粽子”,逗得翠花笑得直不起腰:“我的小宝贝,你这是给腊肉系腰带,还是给自个儿缠手绳啊?”
顾夜宸趁机把木盒抱到灶边,开始准备熬粥。他先把腊肉切成薄片,每片都薄得能透光,却又没断,这手艺是他跟张叔学的 —— 为了切好这金婚腊肉,他前一天特意去张叔家练了一下午,切坏了三块普通腊肉,才练出这 “薄而不断” 的本事。
翠花蹲在灶边添柴,灶火 “噼啪” 响,映得她脸颊通红。顾夜宸把腊肉放进冷水里焯了焯,去掉血沫,再放进砂锅里,加了提前泡好的糙米、切成块的胡萝卜,还有小宇特意挑选的 “爱心萝卜”—— 小宇说萝卜要切成心形,这样粥里就有 “爱的味道”。
“慢火熬三个钟头,才能把腊肉的香味熬进粥里。” 顾夜宸盯着砂锅,像盯着什么稀世珍宝,“夜寒哥当年跟我说,熬腊肉粥最忌心急,火大了肉会柴,火小了香味出不来,得像等萝卜慢慢腌成干似的,有耐心才行。”
翠花添了块干柴,笑着说:“你倒是把夜寒哥的话记挺牢,比记公司的合同条款还清楚。” 顾夜宸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夜寒哥的话都是经验,我得记着,以后教小宇和念念,让他们也知道爷爷的手艺。”
正说着,突然听见 “哗啦” 一声 —— 富贵趁两人不注意,跳上灶台,爪子扒着砂锅沿,想叼里面的腊肉,结果没站稳,把旁边装香料的碗打翻了,八角、桂皮撒了一地,还滚进了灶膛里,瞬间冒出股焦香。
“富贵你这闯祸精!” 顾夜宸赶紧把富贵抱下来,它的爪子上还沾着点桂皮粉,活像个刚偷完香料的小贼。小宇跑过来,举起奥特曼卡片假装要打:“富贵,你再捣乱,我就把你关在笼子里,不让你吃粥!”
富贵耷拉着脑袋,蹭了蹭翠花的手,嘴里 “呜呜” 的,像是在认错。翠花心软,从兜里掏出块普通腊肉干递给它:“下次不许这样了,这金婚腊肉是爷爷的宝贝,咱们得好好护着,知道吗?” 富贵叼着腊肉干,乖乖蹲在灶台边,再也不敢靠近砂锅,只敢远远地闻香味。
熬粥熬到一半,意外又发生了 —— 灶里的柴火突然湿了,火苗 “突突” 跳了两下,就剩点火星子。“坏了!昨天忘把柴火晾透了!” 翠花急得直跺脚,这砂锅离了火,粥就熬不出香味了,腊肉也会炖不烂。
顾夜宸刚想出去买柴火,就听见门口传来王大爷的大嗓门:“夜宸!翠花!我给你们送萝卜来了!刚从田里拔的,还带着泥呢!” 王大爷扛着半筐萝卜走进来,看见灶里快灭的火,立马明白了:“柴火湿了吧?我家灶房里有去年晒的干松针,引火快,还旺!我这就回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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