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月,经过星际和平公司的报道,寰宇内皆知晓了倏忽入侵仙舟,这一次,使得长歌剑仙之名再一次响彻星海。
而剑仙本人至今仍未允许走出丹鼎司,他虽然已能持剑,但符华元帅依然对其下达了禁令。
在这一段时日,元铭将军、灵汐太卜和丹轩龙尊时常赶来看望,云骑骁卫腾骁跟随长歌学习剑理,但小镜流从未来过,这让长歌不禁感到疑惑。
某一天,在元铭与灵汐来探望时,长歌问到:
“丹轩还剩多少时日转生?”
这让他们猛地一惊!他们没告诉过长歌此事。
当初丹轩自从在恢复后,他们看出了异常并询问,未想到长歌也看出了异常。
“丹轩的状态太差了,与先前的他相比完全是判若两人,我自然能看出来。”
丹鼎司最高规格的静养室内,药香与虚数能量交织的平和氛围,被长歌那句关于丹轩龙尊的询问瞬间打破。
窗外模拟的柔和天光洒在他依旧略显苍白的脸上,那双赤瞳却锐利如昔。
元铭与灵汐脸上的惊愕凝固了一瞬,随即化为沉重的叹息。
元铭揉了揉眉心,声音带着疲惫:
“少则一世纪,多则两世纪。此番重创,伤及根本,纵有剑灵相护,亦难挽龙尊本源之衰颓…”
他看向长歌,眼神复杂,“你既已通过剑灵知晓彼时情景,当知丹轩兄…已是燃尽余晖。”
长歌沉默下来,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玉质床沿。
剑灵传回的,是丹轩在绝境中那份玉石俱焚的决绝,以及生命力急速流逝的悲鸣,这份沉重感同身受。
良久,他抬起眼,将话题转向那个萦绕心头的身影:“小镜流呢?她的天赋,你们应有所察觉。”
元铭松了口气,接话道:“放心,那孩子无人敢欺。安置在静尘轩,有专人照料,衣食无忧。只是…”
他顿了顿,“性子太过清冷寡言,终日与剑为伴,不喜与人亲近。许是…苍城那炼狱般的景象,烙印太深了吧。”
“她知道我回来了吗?”长歌的声音很轻。
灵汐轻轻摇头:
“她只知是你将她从苍城带出,其余所知有限。不过学堂里,你的故事可是传奇。她…应是听过你的名字,只是不知你已回罗浮,且就在丹鼎司。”
元铭与灵汐再次对视一眼,眼中是如出一辙的好奇。元铭清了清嗓子,灵汐则微微倾身,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道:
“长歌(弟弟),那小镜流…究竟是何来历?为何容貌与你幼时如此肖似?简直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们曾问过她,她只是沉默不语。”
灵汐还促狭地补充了一句:“莫非…真是你失散多年的亲族?或是哪位旧友的血脉?”
长歌闻言,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他看着元铭和灵汐脸上那混合着八卦与探究的神情,眼神中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那复杂里似乎掺杂着一点被冒犯的不悦,但更多的是一种更深沉的东西——
一种目睹了某种残酷巧合后的沉重。
“啪。”
一声轻响,他手中原本把玩的一个小巧玉蝉镇纸,被他随手放在了旁边的矮几上,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硬。
“我与她,并无血缘。”
长歌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甚至有些漠然,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但那双赤瞳深处却沉淀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与哀凉,
“苍城覆灭,亿万生灵涂炭,她是其中之一,仅此而已。”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窗外那片模拟的、虚假的蓝天,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经历过真正绝望后才有的沙哑:
“宇宙浩瀚,生灵如恒河沙数。容貌相似,不过是造化弄人,一场…残酷的巧合罢了。她与苍城那些逝去的、幸存的所有人一样,都是这场浩劫的牺牲品。区别只在于,她恰好…长得像我。”
他的话语像冰冷的泉水,浇灭了元铭和灵汐眼中好奇的火焰。两人脸上的轻松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尴尬和一丝愧疚。
他们意识到,自己的好奇心,在长歌眼中,或许正是对那场巨大灾难中渺小个体苦难的一种轻慢。
“至于她为何沉默…” 长歌收回目光,看向元铭和灵汐,眼神锐利如剑,
“目睹家园崩毁,亲族罹难,对一个孩子而言,沉默或许是唯一能保护自己的壳。你们不该去撬动它。”
他语气中的告诫意味清晰无比。元铭和灵汐立刻正色,齐声道:“是我们唐突了。”
静养室内再次陷入沉默,气氛有些凝滞。
先前关于丹轩的沉重,此刻又叠加了一层对苍城遗孤命运的唏嘘和对自身冒失的反思。
就在这时,静养室那扇厚重的、铭刻着阵纹的门,突然被从外面轻轻推开了一道缝隙。
一个穿着素净白衣、白发如雪的小小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
她怀中抱着一个似乎刚插好新鲜兰花的青瓷花瓶,大概是负责更换静室摆设的侍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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