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半分钟。
楚风云端着保温杯,靠在椅背上,没有催促。他很清楚,这个沉默意味着周洋在权衡,在用一辈子的行政经验,评估这个构想的可行性和风险。
“风云,你说的按病种付费,DRGs这套体系,国外确实有成熟案例。”周洋的声音终于从听筒里传来,带着明显的谨慎,“但在咱们国内,阻力不小。”
“触动的不只是医院的利益,还有医药代表、器械商、甚至部分医保基金的管理者。”楚风云接过话头,“但舅舅,您想过没有,为什么老百姓看病贵?”
周洋没有说话,等着他继续。
“不是因为医生收入高,也不是因为药品本身贵。”楚风云放下杯子,声音平稳却有力,“是现在的医保支付方式出了问题。按项目付费,医院做得越多,收入越高。一个阑尾炎手术,能给你开出十几项检查,用五六种进口药,最后账单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明细。患者不懂,医保也管不住。基金就这么被一点点蚕食。”
周洋叹了口气:“你说的这些,卫生部不是不知道。但DRGs改革牵一发动全身,一旦推行不当,医院会抵制,医生会反弹,甚至可能出现拒收重症患者的情况。”
“所以需要试点。”楚风云的语气里多了几分坚定,“铁原现在的情况,就是最好的试验田。我们的医疗基金被人盯上了,与其让这笔钱被蛀虫啃光,不如用来推一场真正的改革。”
他顿了顿:“DRGs的核心,是把医保支付从按服务项目按病种打包。治一个阑尾炎,不管你开多少检查,用多少药,医保只给一个固定价格。医院想挣钱,就得控制成本,提高效率。这样一来,医院和医生的利益,就和控费目标绑在一起了。他们会主动去筛选性价比高的药品,主动去压缩不必要的检查。这才是釜底抽薪。”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
这次的沉默时间更长,楚风云能听到周洋在那边翻文件的声音,显然是在查阅相关资料。
“风云,你知道这改革一旦失败意味着什么吗?”周洋的声音带上了几分严肃,“不仅仅是你在铁原的政绩会受影响,整个医改的进程都可能被拖延数年。”
“我知道。”楚风云的回答没有半点犹豫,“但舅舅,您在卫生部这么多年,应该比我更清楚,医改这条路,从来不会有万无一失的方案。不试,永远不知道问题在哪。试错的成本,总比继续拖下去的代价要小。”
良久,周洋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明显的激动:“你说得对。这确实是从根子上解决问题的办法。风云,你放手去做!我给你政策,给你专家团队,卫生部给你背书!”
“我在卫生部这么多年,做过不少事,但如果能在任上推成这件事,这辈子也算没白干。”周洋的声音里多了几分豪气,“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这条路不会好走,背后的阻力比你想象的要大得多。”
楚风云嘴角微微上扬:“您放心,我不会让您失望。”
挂断电话,他站起身,走到窗前,俯瞰着这座城市。夜色深沉,万家灯火。这场仗,真正开始了。
第二天上午,市委大楼第三会议室。
楚风云召集了全市所有三甲医院的院长、主管副院长,以及卫生系统的所有处级以上干部。会议室里坐得满满当当,气氛凝重。
没有开场白,没有客套话。
楚风云直接开门见山:“今天叫大家来,是要宣布一件事。从下个月开始,铁原市将作为全国首个试点城市,全面推行DRGs支付方式改革。”
话音刚落,会议室里就炸开了锅。
“书记,这个DRGs我们听说过,但从没实际操作过,这风险……”
“全国首个?这要是搞砸了,咱们铁原就成反面教材了!”
“医院的运营成本怎么算?万一入不敷出,谁来兜底?”
“书记,我们医院设备老化,本来就亏损,这要是改革失败,医院的日子更没法过了。”
一个个问题抛出来,会议室里乱成一团。有人急得拍桌子,有人交头接耳,还有几个院长脸色煞白,显然是想到了改革可能带来的后果。
楚风云没有打断,只是静静地听着。等到声音渐渐小了,他才抬起手,示意安静。
“你们的担心,我理解。但我也要问你们几个问题。”他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第一,铁原市医疗救济基金成立一个月,支出超预算三倍,这种速度,你们觉得正常吗?”
会议室里瞬间鸦雀无声。
“第二,一个普通的肠胃炎,治疗费用能开到两万,一个拔牙手术能收一万二,你们扪心自问,这是在治病,还是在抢钱?”
几个院长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第三,如果我们不改革,任由这种趋势发展下去,基金会在三个月内耗尽。到那时候,你们觉得老百姓会怪谁?会骂谁?”楚风云的声音不高,却让在座的每个人都感到了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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