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弱弱贴着墙根往前挪，掌心压住左臂的屏蔽带。那东西还在震，像是有只虫子在皮下爬。他没停下，膝盖一弯，整个人从塌墙缺口钻了进去。
外面风大，里面安静得反常。
他蹲在地上，耳朵贴着水泥地听了一会儿。没有脚步声，也没有电流嗡鸣。只有远处配电箱偶尔跳一下，发出短促的咔哒声。他摸出折叠刀，刀尖抵住门缝旁边的电线盒，轻轻撬开外壳。
两根裸线碰在一起，火花闪了一下。
灯灭了。
整栋楼陷入黑暗，连走廊尽头那盏应急灯也跟着熄了。他借着这点黑，翻身跃上药房侧窗，铁栏早就锈得厉害，用力一掰就歪了。他收腹缩身，从缝隙里滑进去，落地时鞋跟垫了块破布，没发出声音。
屋里堆着成箱的药品，空气里一股消毒水混着铁皮柜的味道。他靠墙站定，左手缓缓抬起，指尖在鼻前划过。气味不对劲。除了常规药味，还有种说不清的酸腐气，像是什么东西泡久了。
麒麟臂突然抖了一下。
他知道这是预警。
不是危险临近，而是环境里有东西刺激到了它。他没急着动，先解开外套，撕下一块内衬布条，缠在鞋底。然后才一步步往门口走。
门开了一条缝，走廊灯光忽明忽暗，像是电压不稳。地上铺的瓷砖看着平整，但他记得刚才红外扫描图上，主道中间那段标红了——压力感应区。
他退回来，在储物架最底层翻出一根旧输液管。一头绑在药柜把手，另一头绕过头顶通风口支架，拉紧后打了个死结。然后双手撑地，顺着管子一点点把自己吊上去。
金属管道冰凉，螺丝钉边缘刮得手心生疼。他咬牙忍着，一点一点往前挪。通风口格栅松动，他用刀尖挑开，探头往下看。
下面是二楼拐角的一间办公室，门牌写着“主任室”。桌后墙上挂着一幅老式挂钟，指针停在三点十七分。地毯颜色深，看不出有没有踩踏痕迹。
他轻手轻脚拆下格栅，落进房间。
刚站稳，左臂又是一阵发烫。屏蔽带边缘开始发软，像是被什么力量慢慢融化。他低头看了眼纹路，黑色线条已经蔓延到肩胛骨附近，正微微发亮。
他走到办公桌前，手指贴住墙面摸索。木板接缝处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线。他沿着边沿按下去，结果纹丝不动。
机关卡死了。
他坐下来，把屏蔽带调到最低档。电流从手臂末端一点一点往外渗，像心跳一样规律。他控制着节奏，让脉冲频率越来越慢，接近人体静息状态。
咔哒。
墙缝里传来一声轻响。
整块面板向右滑开，露出一个保险柜大小的暗格。里面放着一本黑色笔记本和一支U盘，笔记本封面印着一行小字：“Project Σ-Phase III”。
他打开手机拍照。
第一页是编号列表，列了十几个名字，后面跟着注射剂量、反应时间、副作用记录。翻到中间一页，表格标题写着“意识操控成功率”，最高一栏达到83.6%，测试对象代号为Y-07。
他快速往后翻。
一张照片夹在最后几页之间。画面里是个穿白大褂的男人，站在实验室中央，手里拿着针管。背景能看到几个玻璃舱，里面躺着人，身上连着导线。那人脸他认识——张伪善。
签名页也在，右下角有个缩写：Z.W.S.
他继续拍，动作放得很轻。每拍完一页就合上再翻下一页，避免反光。拍到倒数第二页时，发现页脚有行手写笔记：“第三次觉醒体出现排斥反应，需调整血清配比。”
他心头一动。
放下手机，顺手把U盘插进自己带来的读卡器。屏幕亮起，文件夹自动弹出。里面全是视频日志，按日期排序。他点开最近一条，时间是三天前。
画面晃了一下，陈医生的脸出现在镜头前。他看起来很疲惫，说话声音压得很低。
“实验进度被迫提前。Y系列受试者中有三人出现自主修复能力，其中Y-09已具备短距离瞬移特征。张总要求加大剂量，但我警告过他……这种强行激发会破坏神经回路。”
视频到这里中断。
刘弱弱拔下U盘，塞进口袋。正准备关掉暗格，忽然听见楼道外传来脚步声。
不是巡逻那种来回走动。
是直奔这间办公室来的。
他迅速把手机塞进通风口上方的夹层，自己退到暗格背面死角。那里刚好有个维修通道入口，盖板半开着，足够藏一个人。
门外的手电光晃了一下，接着是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
门开了。
一道光扫过办公桌，慢慢移到墙边。那人没进来，只是站在门口照了一圈。光束掠过地面、椅子、书架，最后停在那面刚合上的暗格墙上。
停了几秒。
然后，门把手缓缓下压。
来人没关门。
刘弱弱屏住呼吸，右手握紧折叠刀。刀刃朝外，贴在大腿侧。他能感觉到麒麟臂在发热，热度顺着脊椎往上爬，心跳却越来越慢。
体温在降。
肌肉放松。
整个人像沉进水底，连睫毛都没颤一下。
门外的人走了进来。
皮鞋踩在地毯上，声音闷得像裹了布。那人径直走向办公桌，绕到后面，手掌按在墙面上，用力推了一下。
没反应。
他又试了一次，角度偏了些，这次手指蹭到了开关边缘。
暗格滑开了。
空的。
那人愣了一下。
随即，他弯腰检查地板有没有撬动痕迹，又抬头看了看天花板通风口。
刘弱弱贴着通道内壁，一动不动。
对方直起身，站在原地没走。
几秒钟后，伸手关掉了暗格。
就在这时，刘弱弱左臂猛地一跳。
屏蔽带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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