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僧说完,便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舒明,仿佛在等待他的回应,又仿佛只是完成了一次寻常的观察。
舒明沉默着。逻辑核心在飞速运转,分析着老僧话语中的信息量。没有威胁,没有敌意,只有纯粹的、近乎冷酷的“看见”和“揭示”。
他端起桌上那碗早已不再冒热气的粗茶。茶水冰凉,入口苦涩,并无任何灵气或特殊功效,就是最普通的、甚至有些劣质的山野粗茶。
他喝了一口,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落入那充斥着煞气与空寂的躯体,没有激起任何波澜。
放下陶碗,他抬起眼,首次主动开口,声音平稳依旧,听不出丝毫被点破秘密的惊惶或波动:
“何为解?”
他问的是解脱之道,是这“舟上之人”该如何自处,该如何摆脱这既是能力又是枷锁的宿命。
老僧浑浊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光芒。他缓缓摇头,干枯的手指轻轻拂过破旧的僧袍。
“老衲不知。”他的回答干脆而直接,“舟行海上,或登彼岸,或沉海底,或……永世漂泊。施主的‘解’,不在外求,不在他渡,或许……就在施主这‘无心动念’之中,在这‘纳万般执怨’之内。”
这话语如同禅机,模糊而玄奥。指向的,依旧是舒明自身那最核心、最本质的特质。
老僧说完,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转身,佝偻着背,拖着缓慢的步伐,再次走入外面的风雪与黑暗之中,将那单调而永恒的“沙……沙……”扫地声,留给了舒明。
禅房内,重归死寂。
舒明坐在冰冷的土炕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粗陶碗冰凉的边缘。
老僧的话,如同在他那空寂的、由纯粹逻辑构成的世界里,投下了一颗石子。没有激起情感的涟漪,却让那逻辑的湖面,泛起了层层思考的波纹。
他的存在,究竟是何物?
这渡厄之舟,最终将驶向何方?
而那所谓的“解”,又该如何从自身这“空无”与“容纳”中去寻找?
风雪依旧,古寺沉默。答案,似乎还隐藏在更深的迷雾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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