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正聊着,那店老板——一个五十多岁的长者走了过来,对三个人说道:“我听你们三年轻人说话儿的口音,你们指定不是这北平城里的!”
“掌柜的,那您说我们是哪里的呢?”店老板的话引起了雁南的兴趣。
“你啊,小伙子。”店老板又指了指嘉慧,“还有这位小姑娘,家指定是住在长辛店、良乡一带的!”
雁南一听,睁大了眼睛看了看嘉慧,向店老板伸了伸大拇指说道:
“您真厉害!我们老家就是长辛店儿的!”
“我呢,那我呢?”初若连忙兴致勃勃地追问店老板。
店老板看着初若满怀期待的眼神笑了笑,“看你这个小姑娘的样貌和口音老家一定江浙一带的!”
“您老真是好眼光,我老家嘉兴西塘的!”初若赞叹道。
“这算什么?我这店里每天客人几十上百的,南来北往的多了去了,见过、接触的多了,自能辨识一二!”店老板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这店老板看和这三个年轻人有的聊,店里也没有新进的客人了就拉了把凳子坐在了三个人身边,感慨地说道:“这长辛店是个好地方啊,九省通衢之地,北平西南的门户,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啊!”
“那是自然,要说起打仗啊,我记得我小的时候,我躲在自家屋里还听见过外面的枪炮声、隆隆的飞机声呢!”店老板的话茬儿勾起了嘉慧小时候发生在长辛店的那场直奉大战的记忆。
“那会儿是军阀混战啊,是内战,反正是老百姓倒霉,国家倒霉啊,不提也罢!”那店老板看了嘉慧一眼,继续说道,“你们长辛店最有名的还是那京汉铁路大罢工啊!震惊了全国,想当年,那个动静可真是不小!”
“有压迫就要反抗,穷苦的工人总不能老让资本家军阀压迫和剥削,否则将永远生活在贫困中没有尊严。老百姓要是活不下去了,挺不直腰板儿了,咱这社会就没有希望,国家也只能一直贫弱下去!”初若说起来义愤填膺。
“一看你就是个学生,说起来一套套的,年纪轻轻确有爱国爱民之心,咱国家啊,有更多你们这样的年轻人才有希望!”那店老板由衷地向初若伸出了大拇指。
“谈起这个国家啊,怎么说呢?日本人已经占领了东三省,随时可能占领华北进攻全中国,可我们的政府还在一味地退让、妥协,这北平城将来会有好日子吗?”雁南愤愤不平。
“年轻人,你说的对,别的不敢说,这将来万一日本人过了山海关,进了北平城,我们就都成了亡国奴,平稳日子可就没有喽!”那店老板的情绪也受到了雁南的感染,心潮澎湃起乱来,“嗨,想跟你们三个年轻人唠会儿闲天儿,怎么聊上国家大事了,唠就唠呗,还唠出不高兴来了!得,你们小三位待着,我忙去了!”说罢,那掌柜的便起身忙活去了。
雁南、初若、嘉慧三个人吃完饭从这门框胡同出来,又在大栅栏儿转了转,雁南便准备和嘉慧回家了。初若把雁南和嘉慧送到了正阳门火车站,在站台上一直目送雁南、嘉慧上了火车,直到火车启动前行,初若才满怀心事地离开了车站。
坐在火车车厢里,嘉慧或许是真的累了,自长大以后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儿,她把头靠在雁南的肩上,闭着眼睛她在歇息的同时好像也在思索着什么。
今天雁南带着自己来到这北平城里和初若一起游玩她是开心快乐的、充实的!
嘉慧自从小双目失明以来,从未像今天这么兴奋、愉悦,她自己仿佛来到一个全新的世界,开启了一段全新的人生旅程。她尘封的心田开始打开了,开始了对未来有了无限的憧憬,开始对生活充满了无限眷恋,也感觉幸福好像在轻轻地敲打着她的门!
可是,这种幸福快乐的感觉在嘉慧头脑中并没有持续太久,一片无以名状悲凉的阴霾又涌上了嘉慧的心头。
她清醒地意识到双目失明的自己,和雁南不一样,和初若不一样和周围所有人都不一样。她开始笑话自己的不自量力,笑话自己甚至听到雁南和初若多说几句话还会产生嫉妒之心。她也开始可怜自己,可怜别人对自己一切的好,都是源对自己的不忍与同情,包括这次出行雁南和初若对自己的特别关照。自己只是一个瞎子,瞎子的宿命就是苟延残喘地活着,一个瞎子怎么能对未来产生不切实际的妄想呢?
想到这里,无限的委屈和痛苦扑面而来,嘉慧的眼泪已经止不住地从眼角流了出来。
雁南看到了嘉慧眼角的泪水,只道是嘉慧今天玩儿得高兴的缘故,便用手轻轻拍了拍嘉慧的肩头安慰一下,谁知嘉慧却一头扎进雁南的怀里小声地呜咽起来。
雁南抱着嘉慧,感受到嘉慧瘦弱的肩膀在抽泣中抖动着,感受到嘉慧的泪水滚落在自己的手上,从有温度变得冰凉。
嘉慧太可怜了,她是自己从小儿的玩伴,她的命运不应该是这样的,这个世界对嘉慧太残酷了!
看着怀里抽泣的嘉慧,雁南暗自发誓,今后一定要娶嘉慧为妻,要照顾她一辈子,不想让她受半点儿委屈,哪怕自己的命不要,也要护嘉慧一生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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