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婶这第三次往林家跑,腿脚都有点打颤了,但精神头却足得很。
这事儿要是办成了,她在媒人圈里可真是能横着走了。
她熟门熟路地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木门,王翠花正拿着林晚晴那件碎花衬衣,对着林小宝比划,嘴里念叨着:“这料子还行,改改给你穿……”
见张婶进来,王翠花立马把衣服往身后一藏,脸上挤出笑:“张婶,咋样?陆家答应了没?”
张婶这回没急着喝水,她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严肃面孔,心里却琢磨着怎么把陆家那“狠条件”说得让这贪婆娘心动。
“翠花啊,”张婶拉着王翠花坐到那条瘸腿长凳上,“我可是把嘴皮子都磨破了,人家陆家……松口是松口了,就是有个条件。”
“条件?啥条件?”王翠花警觉起来,“除了彩礼,可别想克扣别的!”
“不是克扣,是……加钱!”张婶故意顿了顿,看着王翠花瞬间亮起来的眼睛,才慢悠悠伸出两根手指,“人家陆家,愿意出一百八!”
“一百八?!”王翠花差点从凳子上蹦起来,声音都劈叉了,脸上的狂喜藏都藏不住,“真的?!哎呀!我就说陆家是厚道人家!”
躲在里间的林晚晴正竖着耳朵听,心里也是一动。
一百八?
比王翠花要的还多?
这陆家……这么阔气?
但下一秒,张婶的话就像盆冷水,兜头浇了下来。
“但是,”张婶这个“但是”咬得特别重,“人家有个要求。这一百八,不光是彩礼,是买断钱!”
“买、买断钱?啥意思?”王翠花脸上的笑僵住了。
“意思就是,这一百八给你,你得白纸黑字写清楚,从此以后,晚晴丫头跟你林家,跟你王翠花和林小宝,再没半点关系!生死嫁娶,各不相干!你们以后不准以任何名义去找晚晴,更不准上门打秋风!就当没养过这个闺女!”张婶一口气把陆家的条件全抖落出来,心里提着口气,等着王翠花炸毛。
里间的林晚晴,在听到“断绝关系”四个字时,脑子里“嗡”的一声,随即,一股巨大的、几乎要冲昏头脑的狂喜猛地炸开!
我靠!还有这种好事?!
她本来还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摆脱这吸血鬼一家,甚至做好了长期斗争的打算!
结果呢?
陆家,她那未来的“冤大头”军官老公,直接就把路给她铺平了!
还是用这种釜底抽薪、一劳永逸的方式!
一百八!买她自由身!
这哪是冤大头?这简直是活菩萨!是她的再生父母!是她林晚晴穿越过来遇到的最大金手指!
她恨不得现在就在这破屋子里跳支舞,再仰天长啸三声“耶耶耶”!
这泼天的富贵和自由,总算是精准地砸到她头上了!
她死死咬住嘴唇,才没让自己笑出声,耳朵贴门贴得更紧了,心跳得像擂鼓。
外面,王翠花果然炸了!
“什么?!断绝关系?!”她猛地站起来,声音尖得能掀翻房顶,“她陆家凭什么?这是我闺女!我养大的!他们说断就断?做梦!”
张婶早就料到她会这样,也不急,慢悠悠地端起刚才没喝的水碗,抿了一口:“翠花,你嚷嚷啥?坐下听我说完。”
王翠花胸口剧烈起伏,三角眼里全是怒火,但还是悻悻地坐下了。
“人家陆家为啥提这条件,你心里没数吗?”张婶放下碗,看着她,“你王翠花是什么人,咱们附近几个村谁不知道?今天要一百八,明天是不是就得要二百八?还有你家小宝,那是个肯安分过日子的主?到时候隔三差五跑去姐夫家要钱要东西,人家陆家是娶媳妇还是请祖宗?”
王翠花被噎得脸一阵红一阵白,想反驳,又找不到词。
张婶趁热打铁:“这一百八,可是实打实的!比刘老五那虚头巴脑的一百八强到天上去了!拿了这笔钱,你给你家小宝娶个啥样的媳妇娶不着?何必非得扒着个早晚是别人家的闺女?断了干净,钱你拿到了,以后也没人说你卖闺女卖得狠,毕竟这算是‘两清’了嘛!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王翠花眼神闪烁,心里飞快地盘算。一百八,现钱!确实够给小宝风风光光娶个媳妇了……至于林晚晴那个赔钱货,反正嫁出去也是别人家的人,断了……好像也没什么损失?还能省得以后那死丫头胳膊肘往外拐……
张婶看着她神色变幻,知道她动摇了,又加了最后一把火:“你要是不同意,那也行。陆家说了,彩礼就按之前说好的一百五,不断绝关系。但是以后你们要是敢上门去打秋风,别说赵秀英那泼辣性子,就是陆建军那军官,也不是好惹的!到时候鸡飞蛋打,你可别后悔!”
“断绝关系”和“以后不准上门”,听起来差不多,但前者是白纸黑字摁了手印的,具有约束力,后者只是口头警告。王翠花这点还是分得清的。
一想到那一百八十块闪闪发光的票子,再想到陆建军那冷硬的眼神,王翠花心里的天平彻底倾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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